“简直胡闹,身为女子竟然这般不知廉耻,堂堂大殷的公主,金枝玉叶,深夜里来到陌生男子的房间,还、还转了一圈?实在不像话!”魏王愤怒,转谁的屋子不好,非得转他儿子的?这宝贝儿子还好没什么伤着,否则他岂能善罢甘休。
不过魏王回过神来,借着烛光细细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容景睿生得好,眉目间有当年他母亲的影子。只不过他不笑,不管你们做什么,他都不会笑。这么多年来,身为父亲也没能见到儿子一笑。
“父王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容景睿问。
“白馥见过你吗?”否则怎么会找到驿馆里来寻仇?
“白日里见过一回,她偷了我母亲的遗物被我抓住。”将墨玉扣子放在案上,他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起身就往床榻而去。
“景睿。”魏王道,“有时候人不得不做出牺牲,这种牺牲是必要的。其实对于男人而言,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早晚也是要娶亲的。”
“但绝对不是她。”容景睿坐在床榻上。
魏王蹙眉,“为何?她也是女子,虽然娇惯了一些,但毕竟是天之骄女。你要知道咱们此次进京,恐怕是有来无回的。”
“我知道。”容景睿翻身躺下,背对着外头。他不想多说一句,又好像实在表示,我意已决不容更该。
“你好好想清楚,白馥虽然刁蛮任性,可她这个年纪正是芳华正盛之时,少女之心懵懂异常。如果你能把握得住,也许是很好的机会。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皇帝已经发现了诸王的蠢蠢欲动,这两年一直在不断的削弱地方势力,所以诸王此次进京不但是为了贺喜,也是为了与皇帝一争高下。”魏王深吸一口气。
容景睿睁着眼睛,听着父亲的话语。他什么都知道,可他什么都不愿多说。他能筹谋,能计策,可如果要拿白馥作为筹码,他突然有些厌恶。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那个惨死的女子。
见容景睿不搭腔,魏王只能暂时作罢,“你好好想想吧!不过一个女子罢了!若是大业可成,父王可以为你挑选更好的女子。”
“父王真的爱过吗?”他突然问。
魏王的身子微微僵直,“问这个做什么?我说过,不要沉溺于儿女私情,那对你没好处。”
“其实父王心里很清楚,你的心里始终只有你自己,所以——”
不待容景睿说完,魏王已经抬步离开,“你好好歇着,好好想一想吧!”
容景睿长长吐出一口气,仍旧没有转身。他对女人有很强的抗拒,尤其是见惯了王府后院的那些女子。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为的就是所谓的荣华富贵。那些女子,何曾真心的爱过自己的父王。如果父王一无所有,谁还会不离不弃呢?
约莫都不会吧!
如果女人只是附属品,那自己的母亲又算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去追究这些似乎没有半点意义,因为死去的母亲不可能再活过来。她被冠上了邪恶的罪名,却把一个男人最完整的爱,一起深埋在泥土里。
如果不是光辉过后的短暂,他觉得此刻的父亲,不可能对他如此。
白馥!
口齿间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能把天都捅一个窟窿的女子,就目前来看似乎并没有多少恶意。她所谓的侮辱,似乎只是想让他笑。
笑是什么?
他在别人的脸上见到过,但对于自己,那是一种奢侈。一潭死水,如何能掀起波澜?
白馥回去的时候,刚好碰到前来探视的皇帝,乍见白馥一身狼狈,当下愣住。白馥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在外头换了衣裳再回来,奈何她一着急也没顾上。
“你这是怎么回事?”皇帝黑着脸,坐在那儿眸光凛冽,“谁欺负你了?”
“父皇此言差矣,如今谁还敢欺负馥儿?”白馥换好衣裳,笑嘻嘻的凑上来,“父皇怎么想起来看我?”
“今儿个一天都没见着你,怕你折腾,干脆过来瞧瞧,实在不像你的个性。”知女莫若父,自己女儿什么德行,皇帝当然是清楚的。
白馥笑道,“馥儿可没有折腾,父皇莫要小看人。”站在皇帝身后,她轻柔的环上皇帝的脖颈,将下颚抵在皇帝的肩胛处,“原来在父皇眼里,馥儿就是个捣蛋鬼?馥儿除了不会女红,如今还有什么让父皇不满意呢?”
“说吧,你方才去哪了?弄得这么湿哒哒的回来?”皇帝道,“不许瞒着,你知道父皇的性子。”
“父皇又威胁我!”她松了手,不悦的撇撇嘴,每次都威胁着要拿她身边的人开刀,实在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作风。深吸一口气,白馥随口便道,“我去了一趟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