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尊贵,不容她下如此大的赌注。
“世子就在这里等我吧。”
越往里、现实越不堪入目,让自认为定力非凡的她都有些不忍卒睹。
因为长时间的干旱少雨,整个贫民区没日没夜地笼罩在灰尘之中。生活在其间的人或许不自觉,但是进入村子的人立马便能给那种气息呛出一记踉跄来。
无人清扫的大街小巷,遍布各种秽物,各种杂物堆在门边路畔,使得原本就不宽敞的道路越发地逼仄。
污水如墨,潺潺地在脚下流淌成千沟万壑,腐臭的气息无处不在。
然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却丝毫不以为然。
干旱减少了蚊孽滋生,却助长了苍蝇的气势。绿豆蝇如雷般轰鸣着自眼前成群飞过,偶尔打在手臂上,竟然会造成火辣辣的疼。
牛羊都拴在房前屋后的粪水中,这些地方的蚊蝇也最为猖獗。
若萤连连摇头,跨过一道污水,正待要叮嘱身后的人注意,余光所及,恍惚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嗖地穿过近旁的路口,瞬间就不见了。
她只错愕了眨眼工夫,便拔脚追过去。但等冲到巷子口,左顾右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愣了好一会儿。
“四爷,怎么了?”腊月紧张得四下张望。
若萤一个激灵醒过来,迟疑地摇摇头:“没什么……”
刚才那种感觉,宛若白日见鬼。她想说是自己看花了眼,可心底的那份不安却清晰无比。
朱昭葵也跟了上来。
“刚才,我好像看到了流枫。”若萤仍旧不能确定。
左右巷子纵横交错,出口入口无数,想要追踪那个可疑的身影已不可能。
“流枫是谁?”
朱昭葵的警惕源于对同性本能的排斥。
他怀疑自己的反常是天气的过错,弄得他心浮气躁地不说,近来似乎变得格外地小心眼儿,凡事都爱多想,想着想着就走不出来了。
而且,这些事偏偏都跟四郎有关。
他怀疑是自己出门太久、压抑太久的缘故。好歹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就有心想要修禅坐道,也需要一个过程不是?成天吃素斋戒,谁能受得了!
这股子火气有多旺,他不清楚。但是,当他看到四郎沐浴出来、头发丝还滴着水珠的模样,当时就流出了鼻血。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所以,他及时地用帕子捂住了口鼻,才免于人前露馅。
就像是现在,看着四郎那么专注地寻思别的男人,他的心里的又开始火烧火燎了。
“流枫是谁?”
他再次追问。
这下,若萤总算是回过神来了:“醉南风的二当家,君四最为倚重的人,甚至都想把醉南风整个地托付给他。”
稍稍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有个朋友叫秦文明,二哥知道,平时很合得来。是济南富商秦家的公子。流枫是他的族兄,因排行第九,以前都称呼他秦九郎。后来因为一些特殊缘故,跟着相好的跑了。又因为相好的出了事故,走投无路之下,被君四收留,直到今天。”
朱昭葵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为她的消息灵通,但一方面他仍有不解:“他为什么来这里?”
那种人,应该流连于灯红酒绿才对。
若萤摇摇头:“也许是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