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朱昭葵看直了眼。
他那么使劲地盯着对方,却半天都没等到对方有所察觉,他就知道,她早已经市神游方外了。
至于她正着意的,除了柳静言,还会是谁?
他不由得如坐针毡,郁气中结。
他不认为自己有理由生气,毕竟,他最清楚她和刘静言的关系。
她不是个蛮干的,而柳静言也绝非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这两个人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什么的。
他不是在生柳静言的气,而是在为她的执迷不悟不忿。
他已知她矣于常人,年纪虽小,却非常明白男女□□。她要是对谁动了心,那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就算她和柳静言之间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但是,谁能保证,对方不会在她心里活上一生一世呢?
而她,又是那么顽固的性子。既有心要做某件事,又岂会被世俗之礼教束缚、畏手畏脚、束手就擒?
即便柳静言是她的兄长,恐怕她也是不肯放弃那份遐想与期待吧?
这不能不令人羡慕、嫉妒。
更可气的,是自己无法排遣这份不快。
他的身份,她的处境,都是需要慎重以待的生死攸关。
他约束不了她,这一认知给他一种如坠深渊长夜不明的感觉。
他也救不得她,因为她已经病入膏肓。
他的病,大家都看得见;她的病,只有他知道。
他打了个手势,福橘姗姗向前,呈上来一个紫檀莲纹方盒。当着二人的面揭开盒盖,铺垫着猩红漳绒的四个方格子里,盛着四样珍惜药材,分别是:鹿茸、老参、虎骨、二十年化橘红。
最上面,则是一个纸折的方胜。
这是自王府出来的东西,经过了良医所的登记。
那一张纸,是可以拿来堵住攸攸众口的最有力的物证。
世子说的,四郎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必须得满满休养。
既然身子虚弱,自然便不能寄读于府学之中。
自王府、良医所,到世子府、仪宾,结构起了一张细密的大网。
一张堪称是由金丝银线编织而成的大网。
这么一张昂贵的网,所保护的只是一个乡野小子。
若萤虔诚地捧过了礼物。
虽然是个幌子,但是药方子开的还是相当的认真。应该是考虑到了她家的实际情况,方子里尽量择取了一些寻常的药材。
至于她要不要吃,这事儿由她自己说了算。
“你也不要一口都不吃。偶尔打发人去抓两幅煎了,做做样子,也省得别人起疑。”
若萤躬身致谢。
他自然要出手相扶。
不知是力道拿捏得不准,还是她的警惕之心不够,这一拉,当时就把她拉到了他的身上。
若萤不由得大吃一惊,一声“小心”险些脱口而出,但几乎就在瞬间,她顿悟了一个事实——
这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