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露骨而刻毒的攻击,若萌则表现得干脆利索。
她大睁着眼,先是仔细地瞅了瞅得意洋洋的汪大胖,而后,刷地把脸甩向一旁。
“你是谁?我可不记得认识你。”
话音未落,忽然又把头转了过来,仿佛恍然大悟般叫道:“哦,想起来了!你不是合欢大街上最有名的屠户家的小霸王吗?听左邻右舍的姥姥婶子们说,你和你爹相当有名。你爹当年提着一把杀猪刀,谁敢不买你们家的肉,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至于你,从小拉帮结群,偷鸡摸狗、打人放火,老的少的,没人敢招惹你。是不是?”
呼应着她的质问,身边的徐图贵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
现场响起了好几声的清咳。
这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再说下去,就要变成市井殴斗,斯文扫地。
不过,大家也算是听明白了一些事情。钟四郎的妹子固然是个嘴头子霸道的,但比起对方的粗俗野蛮,显然更加能够赢得观众的偏袒。
说的也是,一个老大不小的男子,当众嘲讽别人贫穷,更有甚者,还把手脚伸进了别人家里。这不是明摆着缺乏家教、不守规矩吗?
如此行径,岂不令人憎恶!
这种人说的话,哪能完全相信?
这时候,二舅出面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以老鹰护雏的姿态,将若萌掩在身后,并且安慰她道:“姥姥婶婶的话,也不尽是可信的。你一个女孩子家,犯不着跟这种混江湖的斤斤计较。让你娘知道了,又该骂你四德不修了。”
若萌的眼圈倏地就红了。
徐图贵看得分明,心里头倏地就是一痛,忍不住替她辩解道:“这不是六妹妹的错儿好不好!是他们先骂人的好不好……”
“公子,二舅没有数落六姑娘的意思。一家子要是不团结,岂不是给人笑话?”
徐聪的这句话,实在说不清是火上浇油、还是真心息事宁人。
反正,在场的一干人等算是听明白了,这钟四郎一家和济南首富的徐家,关系非同一般。
世间人多半都是好色爱财的。一边是大富大贵,一边是小邑小民,民心向背,稍有倾斜,亦是一目了然。
若萤没有忽略徐图贵撇过来的那一眼,满含幽怨。
弄得好像彼此有仇似的。
其实,这也不怪他,谁叫她不地道在前呢?
徐图贵为人虽然厚道,却不是傻子。尽管家里人口风很紧,但是他还是隐约察觉到了若萤的悔婚拒婚。
为此,他一直感到很自卑。
以前也明白,自己无论在哪方面都不如若萤。
但将心比心,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惭愧的,也不认为别人会拿他和四郎作比较,从而嘲笑他的无能。
可是,悔婚这件事却像是暗中捅了他一刀。
他觉得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只他一个被蒙在了鼓里。
他们会对他隐瞒,也许不是有意伤害,恰恰相反,他们是担心他受到打击。
可是,这种事越不说、越暧昧、伤人越重好么!
当真把他当成小孩子了吗?真的以为他就是温房里的花朵、脆弱易碎的水晶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