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用“天才”所能概括的了。
他凝目不动。
迎着那两道讳莫如深的目光,若萤以无辜好奇不死不休地追问:“老先生与杜先生是旧交吧?是吧?”
没有回答,但是沉默的态度已经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就够了。
若萤微哂道:“说实话,杜先生的为人,晚辈向来不以为然。”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拈了一片点心喂到嘴里,慢慢地吃完了,再端起茶盏来,吃了一口茶。
而后,心满意足地跟那老奴道:“点心很好。”
没有人顾得上搭理她这句话。
每个人的心里都火烧火燎的。
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出声,落到地上变成火星,引爆了这间火药库。
每个人的背心上都渗出了汗水,却说不准那到底是热的、还是冷的。
此刻在这间客堂里的,除了一个客人,其余数人俱是严老先生的亲随心腹。
对于严家过往的历史,在场的诸人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
杜平章就是一个绝对不能提起的忌讳。
自家人不能说,却不能阻止别人滔滔不绝。
眼下,大家所处的就是这样一种窘境。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严老先生身上。
这是只有主人才有资格决定是否要面对的问题。
如果连主人都不说话,那就只能任由钟四郎一个人自说自唱了。
事实上,关于这个少年,大家现在都好奇得舍不得眨眼了。
一时间,客堂里就只能听到若萤一个人的声音。
“比较各自的家庭,他不如老先生您,是有道理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放诸四海而皆准。”
貌似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得来严先生掺杂了颤抖和紧张的追问:“你、知道什么?”
若萤想了想,状甚认真与天真:“也许不少吧?老先生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急切地想要跟晚辈拉关系、套近乎?”
严先生没有动静,边上的几个忠仆却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若萤只作没看到,自顾说道:“被谪之后的他,本该去江南富庶风流之地散心开怀去,结果却没有去。山东地儿那么多的好山好水,他通没理睬,却巴巴地跑到我们合欢镇那个穷乡僻壤去做苦行僧,且一住就是三年。老先生可知道,那三年里,他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吗?……”
真正是吃不上、穿不上,穷得屋子里的老鼠都搬了家,身上的虱子都饿得爬不动。
就这样,他居然还能坚持下来。
“说起来,谁相信他是帝师?坊间都道他性情古怪。因为古怪,所以,就算作出反常的举动来,也不会让人怀疑吧?”
这句话,大概是说给自己听的,所以,她并没有收到别人的回应。
但是,接下来的话,却是对严先生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