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的亲姐姐,唐氏一向不讲客气。
王妃心领神会:“这么说,大郎那头当真确定下来了?”
“就是上次说好的日子,定了,不改了。”
“那也没多少时间了。”王妃沉吟道,“该准备些什么,现在就应该着手了。”
唐氏轻松道:“准备得差不多了。”
说起来,这时间一改再改,还不都是为了将就四郎?早就和叶氏说好了,苏苏出门,除了要亲舅舅们送亲,作为家中长子的四郎,也要撑起场面来。
王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们倒是真当正事儿来办。不过就是个侧室,差不多就行了。若是大张旗鼓的,反倒不好看了。”
这便是训诫与维护了。
别人还好些,严氏赶紧起身恭听。
王妃对她道:“严家的孩子,俱是好的。我知道你一向厚道,对下慈善。只是一点得时时记牢:所谓尊卑有分、上下有序。该宽容的时候宽容,该规矩的时候,就得守住规矩。切不可因一时心软,纵容了小人,让他们等鼻子上脸,乱了家法。”
严氏感激不尽,躬身称是。
王妃这一番训诫,可谓是给足了她体面,更是对她身后的娘家给与了肯定与尊重。
这是作为正室的她所独享的特权,即便钟若苏再怎么讨人喜欢,也没有资格出入这森森宫禁,更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更不用说能够有这份荣耀聆听到鲁王妃的教诲!
既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好忧郁的呢?
一念至此,严氏不由得暗中挺直了后背。
唐氏却心下却有几分不自在。
在她心目中,大儿媳固然是好的,可苏苏那头也是很不错的。王妃姐姐当众说这些话,虽然合情合理无可厚非,可站在四郎这一方来说,这些话到底有些伤人。
一个是苏苏,一个是大儿媳,于她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便能将这一对妻妾一视同仁,可在场的这些人会作何感想呢?
会不会就此对苏苏、对钟家产生轻视?
三房虽然穷、虽然只是平头百姓,可并不缺乏做人的气节与原则啊!
她与叶氏乃是手帕之交,别人看轻叶氏,岂不等于小视了她、看扁了李家?
要不怎么说来着?
王妃姐姐就不是个会说话的,有那工夫管别人家的事儿,倒不如先把自己屋子里头倒腾清静!
同样都还没孙子,李家现在正忙着给儿子张罗纳妾,王府呢?
看看世子妃坐得那个稳当!一幅没事儿人似的模样,那叫正常?
想看李家的笑话?想得美!
越想,唐氏就越是生气,终于,她挑起了浓眉,正色道:“姐姐这些话,是该时常说说。大郎这个媳妇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老实,太容易原谅别人的错儿……”
可不像你世子妃,妒妇一个,进门没几天,就把妾室们打发干净了。作为未来鲁王府的女主人,就这等心胸肚量?
“但凡忠厚老实的人,看别人都跟自己一样。像姐姐这些话,平日里我那是没给她说过?可这孩子自有自己的看法。仔细听她说说,倒还真在理儿……”
“你这个脾气,一般人说不动你。大郎媳妇儿说什么了,你这么服气她?”王妃好奇地追问道。
唐氏没有急着开口,端起茶碗来吃了一口。眼睛余光瞥见世子妃微垂的嘴角,内心里更加坚定了要给鲁王府、给自己的亲姐姐抱打不平的决心。
既然王妃辖制不了这个媳妇儿,那么,就让她这个亲亲姨妈来给晚辈们讲讲规矩吧。
“媳妇儿说了,既然要进李家门,先头能不仔细筛选审核?但凡有个坏毛病恶习气,咱肯点头儿?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但凡成了一家人,不管是品行也好,行事也好,都是差不离儿的。管他妾也好,婢也好,这第一道关卡把好了,后头断然不会发生那种仗势欺人鸡犬不宁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