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风吹过时留下的印记,只是若萤不敢去求证,更不敢确定。
静言暗中叹口气,转过身来,扶了扶她的空顶帽。
若萤本能地想要躲避,于是,他的手指便擦过了她的嘴唇。
他是故意的!
这一刻,若萤的心里无比地确定。
他的无微不至可以涉及到各个方面、每时每刻。关于这一点,她老早就知道。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逼到了墙角,再无退路。背心处,源源不断地传来墙壁的坚硬与冰冷,似乎想要把她同化掉。
这样僵硬的难堪,实在是之前不曾见过的。
虽然他很愤怒,但她现下这个样子,却让他更加难受。
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又做不到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人生,何苦这么艰难!
袖底下的双手握得死紧,指甲嵌进掌心里,尖锐地疼痛。
如果一定要这么痛,就由他来一力承受吧。
“走吧。别让家人等着急了。”
弯腰拾起她的一只手,团在手心里。那柔软温暖的中心,湿湿的都是不安吧?
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正在遭受内心的折磨吗?如果不是他的乍然出现,她也不会这个样子吧?
“走吧。”
这一声,已经回复了一贯的温度。
若萤没有吭声,只有她自己清楚,那只手包住的不仅仅是她的手,也包容了她的一切。
一日赶一日,过得飞快。
二十四炸油炸桧,二十五包包子,二十六蒸馒头制圣虫。
因为要备足一正月的干粮,所以,一锅两锅不当事儿。家里的两口大锅加上正间的炉子,成天到晚不闲着。
虽然窗户大开着,可屋里屋外依然炙热难当。炕上的被褥全部搬到了高高的灯搁上,因怕焙焦草席,靠近灶台的一边,全给卷了起来,用石头、砖块垫着。
制熟的干粮会在静置凉透后,储存在干净的大缸里。没有大缸,就会事先糊一些草囤子。以草编为胎,或圆形、或边形,里外上下刷上糨糊,然后糊上棉布以为平整封闭。
风干之后,拿来贮存干粮,既干净又透气,且又能防止虫鼠啃噬。
二十八日,是今年最后的一个集市,也是一年之中最为盛大的节日。尽管天气寒冷,但是天不亮,合欢镇的大街小巷里就已经涌现出了前来赶集购买年货的人们。
十里八乡还算是近的,远一点的,如县城那边,都有商家和顾客蜂拥来赶这最后的热闹。
叶氏早早就起来了。香蒲则第一时间揉着眼睛扒在大门口打量过往的行人,口中啧啧称叹。
她已然想象出集市的汹涌澎湃,个个都跟不要钱似的争抢拥挤。其中不乏混杂着各处的闲汉无赖,趁机偷摸财物和女人;也不乏家人失散、叫天不应的;若是碰到三里五村的熟人,只怕没等来得及打个招呼,就被挤散了;……
但是,今天集市上的东西必定是最多、最好看的。就是什么都不买,犒赏犒赏眼珠子,也是莫大的吸引。
但是她出不得门。
叶氏要老三陪着去赶集,留下香蒲在家看顾着若苏若萌和若萧,同时准备午饭、喂鸡、看炉子。
若萤已经拾掇好了自己,准备出门了。
老三每天都是起的最早的,这会儿已经熥好了饭,拿饭灶盛了半个热馒头、一小碟猪油芥菜丝,招呼若萤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