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这个。”
若萤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男儿一诺重千金。有事没事,千万不要轻易向人许诺。留点余地,既是给别人多口气,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世事变幻莫测,朝云暮雨的事儿层出不穷。万一你办不到呢?到那个时候,即使能够取得别人的谅解,也难保信用不会受损。”
徐图贵笑不出来了:“四郎,你怎知道这些道理?这些话,只有大人们才会说。”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你们先生总该讲过吧?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
徐图贵凝神想了一会儿,忽然“噗嗤”笑了,以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望着她道:“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
若萤于是相信,能做徐大少爷的教书先生,也是需要极其强大的内心的。
刚才她说的,别不是都做了耳边风吧?
“我知道了,刚才腊月说的那些话,八成都是你教的。我就说嘛,佛祖能让人从善,可没听说能让一个乞丐在短时间内妙语连珠。差点把我糊弄过去……”
他为识穿了一个秘密而欢欣雀跃。
既然看穿了,若萤也懒得瞒他:“先生教过你们,《陋室铭》没有?”
徐图贵立马就背上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摇头晃脑背了好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
貌似,若萤并不是要考他的学问。
“你跟我说过,济南城真武庙里的井水,一瓢难求。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那是鲁王爷梦中所得的神启天示,并由其亲自督挖的。
“六出寺藉藉无名,险些沦为一堆废墟,为什么?”
芦山,不是穷山。山中有水、有草木、有飞禽走兽。春华、秋实,惠泽一方。山周的民众,一代一代,看惯了这些,不以为奇。
从没有谁认为其难得,更没有谁想过要将她的美好表诸四海,与人分享。
于是,长久以来,芦山便一直默默无名,静静地等待着有心之人经过、路过。在漫长的守候中,也不知错过了多少风云际会、因缘牵绊。
因其低调,导致了六出寺也随之不为人所知。无人造访,自然地也就香火难继,直至人去屋空。
徐图贵渐渐地开窍了:“有人来,就会布施。有人来,就要吃喝。所以,才会有庙会出现……”
有人的地方,就有名利相逐。有人的地方,就有物欲横流。于是,各种生意就会应运而生。有了人气和生气,便会呈现出繁华富庶之象。
“六出寺不是路边土地庙,他的定位,必须要能够保证其收入满足整座寺庙的日常生活所需……”
可不是三瓜俩枣就能打发得了的。
于是,如何提升其水平,这就需要动用人的智慧了。有道是:种下梧桐树,不愁引不来凤凰鸟。
这梧桐树是什么?是限量供应的好茶,是道行匪浅的大雅之士,是潜龙渊珠的风水与环境……
这里有境界、有学识,足堪招待鸿儒翰林、山隐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