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点名,静言有点意外:“指教不敢当,姑娘请说。”
他的声音真好听,清而不冷,温而不潮,真如一把上好的丝绸。
冯恬莫名地伤感:“将将四姑娘问,萧哥儿都吃过些什么,又一桩事儿,她们都忘记了……”
她故意地顿挫了一下,没有等到期待中的焦灼或催促甚至是紧张,却听到了一声大含不屑的冷哼。
钟若萤不信她!
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完全跟她所想的不同。
冯恬不由得心虚又心慌起来。
她一下子回想起之前陷害过若苏和若萌姐妹俩的那件事。她严重怀疑,钟若萤已经知晓了那件事的真相。
也许,是当时就明白了。而作为参与了那次“闹鬼”事件的她,却是直到刚才,才突然想通了整个过程。
那几颗银莲蓬最后为什么会出现在钟若芝的身上?
钟若萤为柳静言取针的那一连串的手势,堪称绝妙,不说看得人心服口服,也叫人眼花缭乱。
那样娴熟与自然,如若不曾经过训练,如何做得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那一刻,冯恬切实地领悟到了一句话:反手为云,覆手为雨。
再回想当日,钟若萤跟钟若芝讨要香囊的那一瞬间,好好的香丸子居然就变成了银莲蓬,要说这当中没有做过什么手脚,如何叫人信服!
凭着钟若萤那敏捷的身手,这点小事儿大概就是小菜一碟吧?
顿悟了这一点,再后来发生的种种偶然,便有了合情合理的依据。
在她受伤其间,钟家把她当成囚犯一般看管着,是钟若萤,“无意”之中向她传递了很多的信息,让她开始怀疑钟若芝、怀疑钟家每个人的用心。
越想,越合乎情理,也就越发地可怕。
当所有人都认为钟若萤就是个鲁莽野蛮的“拼命四郎”的时候,她隐隐觉得,这位钟四姑娘也许是个极有心、心很大的主儿。
她所能想到的,钟若萤也许早就想到了;而她想不到的,也许钟若萤却能想到。
会是这样的吗?
那一声冷哼如同重锤,将冯恬的所有勇气和准备,敲得细碎。
此刻的她,退已无路,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很早以前,在家的时候,有一年重阳,听老辈人无意中说起,说菊花不能与鸡肉同食。至于原因,当时因为没有在意,所以就不曾追问过。直到刚才萧哥儿中毒,我才恍然记起这件事。在晚饭之前,整整一个下午,萧哥儿喝的都是菊花茶。”
冯恬的声音突然就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扑通”一声。
她竟然给若萤跪下了。
“姑娘,是我不好,是我害了萧哥儿……”
菊花茶是她近段时间来,一直在喝的,是李棠嘱咐过的,说是清热去火,于伤口有好处。
若萧因为玩耍口渴要喝茶,钟若兰告诉他,小孩子还喝不得茶水,但是可以喝一点菊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