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话她没有说完,但是,叶氏还是明白无误地看到了她眼中的金星银光乱闪。
可惜,妻妾两人的心思根本不在一条路子上。
“你说,我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
自上次若萤离开,后头,叶氏就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家不该挑这个头,明里暗里地跟钟老太爷做对。
怎么说,那都是自家人。要真是计较起来,做儿子的检举自己的老子,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不论证据是真是伪,三房都不免要担负一个悖理忤逆的罪名。
她想要弥补这个失误,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儿子身上。想着用若萧作铺垫,笼络二房,借此消减钟家对三房的痛恨。
她不敢奢求被原谅,但只要能把伤害降低到最低、能够保全一家人的生命和声誉,就够了。
二房求子心切,为了儿子,必定会做出妥协。
至于若萤这边,她强行压着,尽量不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自欺欺人也许不是好法子,但在某些时候却能够像一层薄纱一样,多少起到一点遮掩的作用。
有的遮掩,总比光着好看吧?
这件事,她做的很隐蔽,不为别的,就是想一个人承担下这诸多的恐惧和忧虑。
可是,若萤却看破了这一切。当孩子开口跟她要钱的时候,那一刻,叶氏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地简单可笑!
闺女生气了!
当她把所有人的感受都考虑到了时候,唯独忘记了自己身边最亲的那个人。
她确实小看了这个孩子。
怎么会觉得,别人都得罪不起呢?
实际上,最不该得罪的,应该是若萤啊!
但是,如果女儿跟她要的不是二两,而是二十两,她将如何是好?
那些钱,原本就是女儿的。
怎么会心存侥幸地以为,这一切都归她所有呢?
女儿是她生养的,没错。可是,她几时左右过这个孩子的言行了?没开窍之前,孩子老老实实地,根本就没要她费什么心。后来开窍了,所作所为,又有哪一桩是她这个做娘的所能决定的?
银子在她手里,没错。她可以花光用光,但是,银子的来处却是无法否定的。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作为母亲,她打心底儿地会将若苏、若萌、若萧几个,当成自己的私有物,而她也有十足的把握,这三个孩子敢做什么、能做什么。
她的手里牵着一根线,线的彼端,紧紧缠缚在三个孩子身上。无论天涯海角、生老病死,这份羁绊都不会断裂。
唯独,唯独若萤是不同的。她的存在飘忽而真实,她的温度冰冷又温暖。
母女之间,不是苔藓与岩石的依存,更不是埃尘与微风的呼应。
若萤有自己的方向,为了这个目标,她可以选择独行,也可以选择与人同伴。
但这些,仅仅只是个过程。
她若是愿意,或许会记得路边的风景。倘若她无情,任是花好月圆,也无法住进到她的心里。
被从族中除名,是她最为痛苦的经历。这个时候,做女儿的用银子表达出了关切。
事实上,这一招非常、非常管用。
一个小孩子,如何就能如此准确地切中她的心思?
若萤的心,到底有多大、有多深?
叶氏不敢想,越想,疑心越重,就越害怕。
为什么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在整个的事件当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所有人都忽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