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的眼神充满严厉。
若萤从中感受到了紧张和关心。
也只有最亲的人,才会在乎她的生死存亡。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心头发紧,似乎死亡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很快的,灾难就扎了堆:贫寒之家断了炊;各种物价高上天;走投无路的人想要投亲靠友,却被禁止离开合欢镇。
小股的瘟疫开始流行,跟伤寒一起,交错发生,最终导致死亡频发。
人人道路以目,偶有个咳嗽、喷嚏,即会引起众人侧目、避之不及。
看到母亲借出去第六瓢面粉时,若萤的不安终于到达了极限。
她拦住了母亲。
这不是法子。
叶氏也知道,但却没有其他的法子:“要不然呢?难道眼睁睁看着人饿死?”
若萤沉声道:“同样是杀一人而救无数,娘你觉得,以你一人之力,真的能救人脱困?”
听她这口气,叶氏不由得心神一动,怀疑女儿已经有了主意:“你说吧,娘听你的。”
“这种事,本来就是老人的本分。”
叶氏短促地笑了一下:“傻孩子,你以为娘不知道?钟善云但凡有一分善心,早就出头了。你是没看到,钟家大门前每天聚着多少人。十二个时辰都不断,又怎么样?你根本就见不着他的影子!”
“单打独斗肯定不行。一人技穷,二人计长。五个指头握成拳,打出去才会有力量。”
策略是必须要有的,战术也是必不可缺的,至于目的,更是要十分明确具体。
眼下最需要什么?粮、药、房。
行动要有专人组织、联络;要有专人负责稳定军心,务必坚持到底莫要被三言两语哄骗;要有足够狠的人压阵,以便当对方动摇、蛊惑时,能够迅速地化解变故;……
“娘要为善,须得有个恶人作比对。虽说善欲人知,不是真善。可历来君子行事,都必须师出有名。为善不可耻,没必要遮遮掩掩。”
叶氏转身就把这些话转述给了叶老太爷。
随即,叶老太爷又走街串巷,跟几位素日友好的老街坊做了沟通、探讨。
只不过半天时间,众人就达成了一项共识:由老三、二舅起头,暗中呼吁、联络起尽可能多的困难户,集体去向钟老太爷申诉,要一个交代。
二三十号人于次日一早,汇集到了钟家大门口,强烈要求钟老太爷出面,给出一个解决灾难的方案。
老三的参与激怒了钟老太爷,在家里连续砸了三个杯子,却终究没有走出客厅半步。
家丁们如临大敌般团团围住了请愿的民众,只字不提洪灾,只一口咬定,是钟老三怀恨在心,聚众寻衅滋事,借着天灾蛊惑不明真相的民众,扰乱治安。
其居心险恶、目无法纪,一目了然。
针对此次恶劣事件,钟老太爷不日将书呈县衙,详述此间经过。必要时,不排除会大义灭亲,以保地方安宁。
老三是个鸡毛性格,平日起的高、底盘浅,胆子小得一个人不敢呆在家里。此刻被对方这么一恐吓,登时就软了腿脚。
作为头领的他一旦怯阵,其他人自然就会跟着失去方向。
倒是有几个中坚分子,对此颇能坚持。
二舅首当其冲,对对方的威胁发出了挑衅:“写,现在就写!最好能请得县令大人亲自跑一趟。到那时,谁真谁假,一看便知!”
处在家丁们的保护圈中,二老爷的脸色发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