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的眼睛一下子就爆亮了:“大姐,你们要添置家什了?”
叶氏挑眉道:“有那东西到底便宜些。咱们两家的粮食,她爹三两趟就推回来了,剩下那时间,干什么不好!”
二舅的眼珠子骨碌碌转悠了两圈,靠近了,低声道:“姐,你攒下私房了?”
香蒲轻哼了一声,有意无意地朝身后钟家的方向瞟了一眼:“省下了五两银子,别说买一个车子,就是三个四个也没问题。”
二舅笑开了花。看看自家大姐,虽还是那副轻易难得一笑的表情,可是眉宇间亮堂得很不同于往日。
一年五两,对于大姐家来说,不算小数目。不用充公,这五两银子拿来置办家什,得添多少东西?
有了独轮车,姐夫干活儿就如虎添翼,可不是能省很多时间、节省很多气力?
早些年,肩挑背驮那么辛苦,也不见自己的爹娘兄弟过来帮把手,或者借个大牲口使使。
一家人?不想不觉得,越想越生气。一家子,何必做的那么明显、那么绝情!是不是早就打谱不认这门穷亲戚了?
“那个,果子。”叶氏拉住二舅,叫他名字,“你跟爹还有大哥今天晌午不用煮饭,我这边多备一份。到时候让孩子送到地里去。热水我也给你们备下。”
二舅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走出老远了,还在跟叶氏吆喝:“你跟姐夫说,别着急。我们的地少,老早就收完了。一旦收完,马上过去帮他。叫他放心,有爹在,不会耽误事儿的。”
“知道了。”叶氏也大声地予以了回答。
烈日炎炎,群情激荡。
又是一个丰收季。
就在这热闹的人欢马嘶声中,一辆油壁马车悄然驶出钟家的大门,沿着官道,径直往北。
北岭上。
叶氏居高临下,目送那辆马车走远,满面鄙夷。
香蒲抱着一捆刚扎好得麦子经过这边,好奇地跟着望去。
“谁?”
叶氏冷笑道:“贵人。”
香蒲立马就明白过来了,嗤笑道:“姐姐你还真会长他人志气,一个连祖宗都不要了的奴婢,也配称‘贵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若萤漠然地抬起头,只看到了一个小黑点、一团黄色的尘雾,掩盖了一个少女的美好年华。
钟若芝,这下你如愿以偿了吧?前方的路,但愿你走得顺风顺水。
割麦、捆麦、拾穗,颗粒归仓。
车载、人背、肩扛,一直要把收下来的麦子运到自家的场院里。全部运来后,将麦捆解开,麦穗朝向一个方向,开始热火朝天的打麦。
宋时范成大有一首诗,写的就是麦收时节的情景:
新筑场泥镜面平,
家家打稻趁霜晴。
笑歌声里轻雷动,
一夜连枷响到明。
打麦完毕,将麦秸用木叉或钢叉叉起来,抖净上面的麦粒,集中挑到场院头上。
铺陈在场中的麦粒会进行多次的清理。首先是用笊扑将混杂在其中的麦秸搂出来。数次过后,就要进行充分的晾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