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苏和若萌她们只是一味地劝解,却并没有弄清楚矛盾的根源。
一切的怨恨,其实都是针对的钟家。
钟家不厚道,父亲若是个争气明理的,就该适当地保持距离。可事实恰好相反。
就如母亲说的,谁给酒喝、谁说好话,在父亲心里,谁就是好人。
一个完全没有血性、没有立场、没有好恶之分、不肯体谅妻子的心情的丈夫,怎么可能会保全家庭的和美安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没了动静。
若苏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正间门,放香蒲进来安抚气得心口疼的叶氏。
“姨娘,爹呢?”
知道父亲一向伶俐,若苏真担心他会见缝插针钻进来。
香蒲甩着手帕子,气呼呼地说:“一千一万个人过不好,只有你爹不会。肯定又去老癞痢头那儿了。甭管他!那个人,冷不着也饿不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叶氏本来歪在被子上了,听了这话,忽地坐起来,义正词严地吩咐孩子们:“都给我离那个混帐远点儿!钻完牛棚滚猪圈,别给传上什么毛病!”
香蒲气笑了:“姐姐你吓到孩子了!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老癞痢头那身疙瘩又不会传染。不然,你看他儿子谭麻子,不好好地?”
叶氏不屑道:“好好地长一脸麻子?将来那都是要恶变的。”
“姐姐这是在咒人家呢。好不好,谭麻子他儿子高尚还有闺女,可是一个芝麻绿豆都没有。你能说传染?你这个脾气,不是我说,也该适当地收收了。那么犟,净到处招惹些小人,走哪儿都给你撂绊子使坏,应付都应付不过来,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么!”
叶氏哎哟一声,重新倒下去,shen吟道:“传不传,我也管不了那么长远。老早我就给那个混帐气死了……”
香蒲轻车熟路地劝道:“你早死了,岂不是趁了某些人的心了?你说的好轻巧!你去了,这几个孩子怎么办?你就忍心看着她们给人挤兑?爷不管事,咱从来就没想过指望他什么。要是连你都不管了,这个家还要它做什么!”
伴着可怜兮兮地陈述,香蒲的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在那之前,姐姐别忘了,先把我卖了,换几个钱,也好给孩子们买个胭脂水粉……”
这套说辞,她也不知道上演过过少次了,自然是惟妙惟肖,令人闻之恻然。
叶氏不则声了,只沉重地叹气,又叹气。
“就说今天,明摆着,他们就是在落井下石。试想,要是姐姐真的不在了,这几个孩子还不得给人当丫头卖掉?人常说,宁死当官的爹,莫死讨饭的娘。姐姐不也这么以为的?”
几十年的相处,让香蒲早就摸透了叶氏的心理。
这一番劝说娓娓道来,叶氏果然冷静了下来。
看到母亲消停了,若苏和若萌顿感心安。
香蒲便撵了二人去西间睡觉,回头重新又把若萧哄睡了。
妻妾二人倒没了睡意,开始琢磨白天前头发生的一切。
“我怎么一脑子糨糊?五姑娘的东西到底是谁偷的?为什么呢?要说是下人贪财,我倒是相信。”
别说老太太,她一个做姨娘的都不相信会是若芝下的手。
“兄弟阋于墙,彼此算计、猜疑,这个家,差不多了。”叶氏愤恨之余,颇多遗憾,“冯青萍为了二十两银子,连自己的亲侄女都能卖出去。将来,让这样的当家,钟家不败就怪了。”
“这话怎么说?什么二十两?”
香蒲摇蒲扇的动作滞了一下。
“钟德良要拿二十两买丫头,大房的大包大揽。结果,竟是要把自己的侄女塞进去。想得多好!既作了好人情,又白赚了二十两。这要是冯家闺女能混出个名堂来,她可不就是第一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