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某些下人们眼中,三房连这点东西都当不起呢。
父亲那一闹,彻底让三房成了笑话。
而当初她那一撞,也早让三房担起了一个“刁蛮无理”的恶名。
不待见,不待见是正常的。
一个人若要想叫别人高看,首先就要自己站到高处。
就好像此刻,她坐着的位置,几乎就是整个小花园中最高的地方。隔着石桥护栏,她看到在一棵石榴树后,一个婆子正跟若芝交头接耳。
那是老太太房里的粗使婆子。
从这个角度,能够清楚地看到若芝的一只手攥紧了绣花帕子,而另一只手则把揪下来的一朵石榴花,搓得稀烂。
那婆子到底说了什么,竟惹得钟二小姐如此生气?
顺着若芝那快速的一瞥,若萤看到了两个丽影。
若兰大姐和冯恬姐姐仿佛一对双生子,肩并肩坐在水榭的美人靠上,评判者彼此的香囊、团扇。
一旁伺候着的丫头们也参与了讨论,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看上去其乐融融。
不知情的怕是会以为,那才是亲姐妹呢。
水榭外,一大片红色美人蕉下,若莲端坐在藤面仿竹节榆木坐墩上,摆弄着一个方盒子。
边上围了一圈的丫头婆子,唧唧咕咕,显得很神秘。
打开方盒,里面兀立着一只黄莺。盒子外侧有个十字型的旋钮,朝着一个方面拧紧,那只黄莺就朝着一个方向缓缓旋转起来,同时发出清脆悦耳的音乐。
仿佛是天籁之音,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若萤差点想大笑三声,并且告诉若萌:瞧见没?五姑姑对谁好?这才是!
四房不差钱,于是,五姑姑就送了个蝎子拉屎——独一份儿的西洋物儿。
不能说不用心。
若萌果然被那边的声音吸引住了,拉着若苏说要过去看新鲜。
“二姐也去。”
走了两步,发现若萤没动弹,若萌有点着急,好像过去的晚了,就没的看了似的。
若萤木木地说道:“我要去茅房。”
若苏的脸腾地红了:“二妹,你……你真能煞风景。”
她脸皮薄,没好意思说出“恶心”两个字。
若萤抬起头,眯缝着眼,一本正经:“你可以不用上吗?”
若萌和若萧全都笑了。
“光进不出,那是貔貅。”若萤跟着解释道。
若苏越发脸红如胭脂:“行了,要去快去!吃饭时候要说这种话,看不笑话死你!”
三房的笑话还少吗?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若萤小声嘀咕着,慢慢折下小桥,走向人烟稀疏气味渐浓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