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苦读,简短四个字,道出了其中的艰辛。
那是个磨练人的地方,寻常人还真不一定吃得起那份苦、受得了那种约束。
作为生员,不但要很好地完成每日的日课规定的内容:写字,背书,写作业。每日都要点卯,连续三天不到的,掌印官就会对其审讯提问。
每个月有学正或教谕主持的月考;每一季有县学提调官主持的季考,还有提学院道官主持的岁考、科考、类考、吊考。
光是这些考试,就能把人烤糊了。
但是,生员们必须接受,没有任何理由与借口,必须服从。任何的质疑与抗议,都会违反校规,是不被原谅并会遭到严厉体罚的行为。
体罚很可怕。打板子打得鲜血淋漓还是轻的,有些体质孱弱的,当场给打死,也是罪有应得。
大人们的话:小时候偷针,大了偷金。育苗树人,就要从根本上匡扶纠正。
所以,再严再狠,都是必要的。
若芹二哥,将来是要考贡生,考科举当大官的。
他是钟家的希望和骄傲,相比之下,三房则是钟家的耻辱与污点。
唉。
若芹二哥平时难得回来,大伯父大伯母或是老太太他们,常常打发家里的人,过去送东西。吃的,穿的,用的。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肯用心读书的,怎么着也不能太委屈了他。好歹钟家也是地方士绅,各方面可不能显得太寒碜。
若萤的浮想联翩被前面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黑影拦腰折断。
饶是不信鬼神,仍不免给吓得心肝乱颤、脊背生凉。
“这位小兄弟,跟你打听个事儿。”
东方十五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太过鬼魅,面前的这孩子若是一只刺猬,此刻必定是浑身尖刺倒立了。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戒备之意。
若萤仰起头,看着他只管不作声,表现出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面纱下的眼神,冷得好像露水。
习武的人视力和感觉都很好,东方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不能肯定,从这个满含不快的孩子口中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怎么回事?”不远处的草丛中冒出一个青衣戴大帽的,一边整理着盘领长衫,一边不耐地询问。
东方没应声。
那个戴大帽的便径直走了过来,一手拎着长衫,一手中的马鞭招呼不打一个地,直接挑向若萤的笠帽。
若萤未曾防备,颔下骤然吃紧,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地疼。
她懊恼得不行。似乎从撞上汪大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天不会顺利。
她当然不会傻得去拿鸡蛋碰石头。这荒山野岭的,万一惹怒了对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哦。”
她整顿了一下笠帽,冲着对面的人发出简短的回应。
朱诚倒也没有十分为难的意思,探手自怀中摸出来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装的是几十颗黄澄澄的蜜饯。
“用这个,跟你打听个人,怎么样?”
用好吃的诓骗小孩子,这是最最管用的手段。
若萤暗中吞了口口水:是橄榄。这东西在整个合欢镇,都找不出一家有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