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是谁?”
黑皮孱弱地张了张嘴,嘴角只有汩汩流出鲜血来。
“啊……啊……”
他发出来的声音,已经不像人声。
“快说,到底是谁?”
黑皮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却颤歪歪地对夏初七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是一个略带歉意的笑。
没错,是抱歉。
每个人都从这个笑容中看懂了——放火的人是他。
“黑皮,你个混蛋啊!”老孟痛心疾首的看着他,一边狠狠捶地,一边儿痛哭流涕,地上的雪被他捶得飞溅而起,但黑皮的“鬼脸”上笑容却没有隐去,他慢慢伸出手,在夏初七面前摊开掌心。
“啊……”
一个音符从他喉咙挤出来,接着他脑袋一偏,人便瘫软下去。
“黑皮!”夏初七飞快地探他脉搏,可他已然气绝身亡。从头到尾,他什么有用的话也没有说,夏初七又气又恨,咬牙切齿地低头看向他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做工粗糙的荷包,荷包里装着的是他儿子的胎毛。前些日子他媳妇儿才托人从关内送过来的,他一直随身带着,时不时拿出来看一下。如今他连儿子都没有见上一眼,却纵火烧了粮草。
夏初七冷冷一笑。
“黑皮,你死了,往后谁为我们唱那样蹩脚的昆曲?”
“黑皮呀,你个王八蛋,你死了到干净,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来?你倒是说话啊,到底谁逼你的啊!你个王八蛋啊!”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当初在辎重营时,丁字旗统共十个人,都由老孟带着。如今死的死,斩的斩,黑皮也没了,只剩下四个人了。老孟是最伤心的,他们曾经亲如兄弟,可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黑皮……”
小二和小六也蹲下来,低低哭着。
哭声里,是呼呼的北风。
夏初七没有哭,但心里的纠结不比他们少。对于整个大晏军队来说,这都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们如今远在漠北,远离中原,十五万人的口粮,过冬的贮备,一夜之间毁去一半,剩下来的日子要怎样过?
赵樽以为她伤心,拍了拍她的肩膀上。
“我没事。”夏初七直起身,冲他摇了摇头。
他看她一眼,面色冷沉下来。
“陈景,搜!”
陈景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带人在废墟里面搜索起来。粮草库都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但没有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最后,却在挪开黑皮的尸体时,在他身下找到一个被烧得焦黑的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