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被人坑”三个字,管路却是笑了:“你说的不无道理,我姑且试试看,把一部分没整饬好的暗线交给他,让他自己动手。整出来就是他的;整不出来就是能力不够,时机未到。”
管沅颔首赞同:“祖父言之有理,多谢祖父成全。”
让哥哥亲自动手,想必这些人日后也会听他的,毕竟一切都在他手上好转起来,也能显示出哥哥的能力。
“但至于你整饬好的这间铺子,你先拿在手里,”管路语重心长地吩咐,“我相信你日后用得上。”
管沅思索片刻,没有反对:“多谢祖父。”
她当然会用得上,父亲的性命,和靖安侯府的兴亡,还有许多事要做。
二太夫人的惠安堂,管沅一个多月来首次踏足。
“让你抄的女四书,抄了多少本?”上首的二太夫人有些阴恻恻地问。
管沅淡然一笑:“这段时日,祖父另交了些事务给我打理,故而无暇顾忌抄书。”
二太夫人眉心一蹙,眼角的皱纹蔓延开来,开始责难管沅:“你以为你胡编乱造什么祖父让你打理事务,就能蒙混过关?定远侯府的事什么时候能交到一个未及笄的小娘子手上,传出去还不知外面的人怎么笑话我们浅薄!”
“既然二太夫人不相信,自可以让安嬷嬷去问禺伯,”管沅底气十足,倒把二太夫人弄得不知该怎么圆场。接着她话锋一转,“照二太夫人如是说,定远侯府在二太夫人手上,就不浅薄了?那这后宅的事如今看着,怎地这般举步维艰呢?”
“胡说!缘分没到罢了,”二太夫人强撑着面子,“这次把你们叫过来,我是想说,洌哥儿的亲事,我已经想好了。不能再这么拖下去。”
此话一出。杨氏不由得蹙眉:她是赞成儿子早点把亲事定下来的,可亲事假如到了二太夫人手里,就不知这亲事的人选,会是怎样一个可笑的结果了。
“咱们大姑爷的长女。我前些日子看见了。很是不错。”二太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管沅瞬时明白了二太夫人的目的:大姑是二太夫人的亲生女儿。嫁给了正四品兴武卫指挥佥事。二太夫人把自己的亲外孙女推给哥哥,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还不是想用此拿捏住哥哥,日后好把持住定远侯府的权柄?
眼见着掌控不了她和母亲。就把注意打到哥哥身上来,也算黔驴技穷了。
杨氏也明白了:“此事还需商议,人还不曾见到,不知是怎样一个小娘子。”而更核心的原因,杨氏没有说出来,是给二太夫人面子——
门第上压根不般配,洌哥儿是定远侯府的继承人,他们定远侯府还没落魄到找侯夫人要从无爵白身之家找,就算不是公卿,怎么着也得是两榜进士吧?
但二太夫人这个打算,实在难以让人接受。
“人没见着不要紧,明个就让大姑太太把人接来,”二太夫人满面笑容地打算着,“相看相看就知道了。”
杨氏听了二太夫人这般安排,也不好回嘴:毕竟还是亲戚,就算不是相看,走亲戚她也不可能阻拦吧?
管沅不言不语,却在散了之后找到母亲。
“二太夫人要我们见,我们见就是了,见一面而已,就当走亲戚,难不成还能定下什么事来?”管沅好笑。
“也是这个道理,”杨氏点着头,“但我总感觉噎得慌,她这招太恶心人了!”
“的确是恶心人,但我们不能被她恶心到,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恶心她。”管沅若有所思。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杨氏宠溺地看着自己这个女儿。
管沅颇有些神秘:“自然是好主意,不过,也得见着人再说。”
起码先了解一下,这个表姐到底是什么来头什么性子。若是好人,只是被二太夫人无辜牵扯到定远侯府的内斗里,她当然不会冤枉好人;若自己也是别有用心,那就不怪她不客气了。
定远侯府的花厅里,管大姑太太带着女儿顺惜和众人一一见礼。
“惜姐儿不怕生,不过年纪还小性子太活络了些,还望众位多多包涵。”大姑太太满面堆笑地解释。
杨氏一直坐在女儿身边,不曾言语,也没什么表情。
管沅则推了推母亲的手:“看样子和大姑是一路性子的,都活泼。”
“活泼不活泼不是要紧的,”杨氏轻叹一声,“关键是有几分才学能力,能不能压得住人。”
管沅赞同地点头:嫁入诗书之家,最要紧的是文字好,能扶持丈夫,教儿育女;至于公卿之家的夫人,一要有能力管好整个府邸,二要能与其他官贵夫人周旋应酬。
这般想着,她才发觉即便做贵妇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表妹。”
管沅还在沉思中,顺惜的见礼已经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