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无声地路过,从他眼前消失。
这一次杜方没有停留,立刻往自己家院子里跑去。
院子是空的,没有大哥,也没有父亲,更没有三个侄儿。
杜方颓然地坐在地上。
这就是长冥之路么,从一开始,都是从自己的记忆之中幻想出来的。
这幽冥画卷,到底怎么才能走出去。
他想起了那座人皇大墓。
那里也是一副画卷,自己和师姐,在图上画了一具棺材,才进入画中的世界。
这幽冥画卷,也要用仙灵之血,画一条出路,才能出去么?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突然间,耳朵之中传来一声异响,墙角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杜方立刻寻声看去——
只见在大门门口,干净的泥土之中,竟然匍匐着一具人的白骨。
这一眼吓了他一大跳,身上寒毛乍起,忽然,这白骨架子爬了起来。
嘴上的下巴骨节动了动,竟然发出了人声:
“方儿,我是你爹啊,你不认识我了么?”
“滚你妈的,妖物,祸乱老子心神!”
杜方立刻飞起一脚,要将这骨架踢散,这白骨架子忽然间抓住了他的手,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不会害你,方儿,你忘了我么?”
“你看看我的脸!”
白骨架子伸手一招,竟然蒙上了一层人皮,眼窝深陷,脸上到处都是吓人的尸斑,身上莹白的骨头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点。
杜方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老子不认识你!”
白骨架子忽然叹息一声:“我这样子,确实让你害怕,孩子,你别怕!”
想起往日的传说,杜方心中更是害怕,转身就要去拿门边的木棒。
随着他的话声出口,血肉筋骨如植物藤条一般,从骨架之上,爬满了全身。
眨眼之间,那张熟悉的父亲的的脸面,竟然在这具身体之上出现。他一身粗布麻衣,脸上是温和的微笑,取出了一颗花生糖:
“这是我从镇上带来给你的,你从小喜欢吃这个,你爹我没记错吧!”
杜方愕然的看着这颗糖,顺手接了过来。
这人记得自己的喜好,这世上,只有自己的大哥和父亲,才知道,童年的自己有多么喜欢这种糖。
“你……你真的是我爹?”
那人叹息了一声:“是啊,我被那天龙族的妖道活剐,神魂被收入了冥界,冥皇大人慈悲,并没有将我们当成血食,他给你织造了一个梦境,让我能在梦中见到你!”
“孩子,吃吧,能看到你吃糖时甜蜜的样子,你这个做爹的,毕生的遗愿就就满足了,可惜那天晚上,我给你买了糖,却被人做成了人彘,这是我的心愿,孩子……不要辜负为父的一片苦心。”
看着杜方意动,又接了句:
“老爹等了快十年了,终于能在这梦境之中完成这心愿了,等我心愿一了,再也没有了牵念,那就投胎往生去呢,咱们父子,下辈子再见!”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泪都流了出来。
杜方看着他泫然哭泣的样子,心中有点不忍,迟疑地举起了那颗花生糖,放在了嘴边。
用眼睛偷看那人的表情。
那人却是慈悲,连笑容也一模一样。
而手中这颗糖,也确实是真的糖,软软糯糯。
刚要将糖丢进嘴中,完成父亲的遗愿之时,蓦然,门外一个尖厉的声音叫道:“孩子,别吃,那人不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