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躺,翠云,嬷嬷快来了。」
戒尺仿佛又一次打在我的身上,我骤然清醒过来,默默地侧过身蜷缩好。
我的睡相并不算好,刚来那两天因为这个吃了不少苦头。
原来宫女连睡相都有各种规矩。
嬷嬷离开后,我爬了起来,嬷嬷不会再回来了,现在我们想干什么都可以。
今天文鸳在静妃娘娘那里守夜,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文莹两个。
反正也清醒了,索性我坐起来,穿鞋到桌子边继续写我的书,文莹就把下巴放在胳膊上趴着看我,刚开始的时候,她发现我写这些还会好奇地凑过来看看,时间长了就没兴趣了。
过了一会儿,文莹问道:「今天安稚又来了?」
我专心提笔写着,「来了。」
直到我写完回到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听她继续说道,「有件事我和你说,你可别怪我嚼舌根。我也是听打牌的小太监说的,听说宋美人前几天发了好大一顿火,似乎是……安稚有意勾引皇上。」
愣了愣,又听她叹了口气,「她长得漂亮,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若是想要个娘娘的位份也就罢了,可我见她和你很是亲近,想来也不是贪图权贵之人。若是真心那就更糟了,皇上坐拥后宫三千佳丽,最不缺的就是真心,她又没有什么身家背景,一颗真心抛进去和一根针掉进海里有什么区别。」
「想当年,咱们娘娘也是冠宠六宫,何等风光,现在还不是……」
她没有再说,只道,「你可别像她那样,想糊涂了,再熬个几年,等到岁数了,你就和娘娘求个恩典出宫去。」
「到时候你就到西北去,大漠狼烟,关山明月,哪里不比这深宫大院好。想我们当年在西北军的时候……」
3
她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去,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明显。
我睁着眼睛,想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盯出个洞来。
我来的时候,原身还是个刚从掖庭调过来的小宫女,这是第一次听她们说起她们过去的事。
静妃娘娘出身将军府,幼时随爹娘在西北边境生活,文鸳文莹也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听说三人刚刚回京时,行为粗鄙,常为京中闺秀所耻笑。
如今想来,虽说边境苦寒,但那时有家人有朋友,也没有这深宫里处处折磨人的规矩,应当是很美好的时光吧。
可惜我怕是不能去看了,希望在我离开以后,原身还能回来,去看看她们说的那些景色吧。
我总觉得我的消息比起别人来相当不灵通,比如现在。
我走在前往携芳殿的路上,才惊觉这位叫我过去的安贵人,说不定就是安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