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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再遇（第2页）

“受黑潮波及的地方里也许有你的故乡、住着你的家人，又或许和你毫无关系。然而山下阁向东六十里便是黑潮源头，‘渊’之所在——不如说正因临渊，山下阁才建筑于此。”

此刻有人低头，有人东张西望，也有人看着墨无理。

而他继续说道：

“今日召集各位便是要寻人潜入深渊，从源头遏止黑潮、还大明一片清净！”

话音一落，石地内鸦雀无声。

低头的人没有抬头，看着墨无理的人也不言语，唯有一个先前东张西望的人抬头高声发问：

“我们今年不过刚刚入学，就算是驭灵者也大多才凝灵境界。那黑潮无所不噬、便连道成境乃至悟始境都难逃一死，您这是想要我们跟着去送死么？何况长堤在筑……”

“不想去就快走吧，我不拦你。”

墨无理淡淡打断这人话音，只见他愣住、瞪大眼睛看了墨无理半秒便拂袖离开。人群也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不少低着头的人都跟他走了。

不到片刻，空地上只剩百余人在，不到总数一半。

“你们现在不走，那我便告诉你们一些事情。我猜你们当中不少人都是奔着我老师——王先生的名声而不远万里地前来求学。往年主持入阁试的也是他，可今年他去了渊里。”

对着此刻都抬头看向自己的新生们，墨无理的话音稍稍多了些力量：

“老师带着我的师兄师姐，也带着你们的师兄师姐一同前去渊内，为的就是遏止黑潮。来时路上你们应该也在河边见过长堤，可长堤终究只是一时之计。不然这被长堤环绕的应天府里不会有那么多人受黑潮所害，整日浑浑噩噩不思劳作而只求阳光照身！”

他话音一顿，空地骤然肃静、落针可闻。

“你们大都十六七岁，男的未及弱冠，女的刚能及笄；有人出身显贵，也有人出身寒门，但你们有一样相同——都能识灵，亦能唤灵。那黑潮本身也是灵，既能识它，何必怕它！”

说到这墨无理伸手一挥，两根平行长线交于掌心、随即凝作一把圆规模样。他将圆规张开两脚在空中一划，墨色的圆形随即印在前方地上。

“有愿去的，便走进圆里来吧。”

持规而立，他看向眼前众学生，一个个神色间的犹豫被他清晰地看在眼里。

过了一段时间——也许足有一刻钟那么长——仍无人上前，人群的沉默仿佛枷锁般套在了众人脚上，也套在了墨无理的脚上。

他没说话，这时候却有人说话了：

“墨先生，据说你们山下阁是大明最好的驭灵者学府，可我看这些学生却不太配这儿呀。”

这话自林边响起，墨无理没有转头，新生间却有不少人向那边看去——只见一名金发碧眼、相貌俊美的少年向着墨无理走去，身后跟着两名披着麻布袍子的侍卫。

“各位大明的年轻驭灵者们，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来自净土里的高塔，为循着预言书的启示平息黑潮而站在了这里。你们可以叫我苏格，这是我在大明用的名字。”

苏格笑着，四方之明闪现在他的身边。

“塔里有书说过：‘人的自尊心是多么容易受到伤害，而人的虚荣心却很难受到伤害’。让你们站在这的原因恐怕正是如此吧？毕竟人都怕死，作为人的我也知道呀。”

无视着旁边仍然沉默的墨无理，笑嘻嘻的他向人群走近一步，手上也燃起了火。

“我并不喜欢你们，不过我需要同伴一同前往深渊——可你们之中谁有胆量呢？还是说你们的胆量更多用在忍受羞辱好借此求生呢？既是如此，你们转身离开就好了呀……”

“住口！番邦狂徒！”

人群里终于有人冲向了苏格，其人穿着淡蓝深衣，看着一副书生模样；他手持一把泛有灵光的短剑，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件不错的灵器。

其人气势汹汹，而苏格仍然笑着，脚下未动一步、四方之明也未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