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动,马长峰陡然将丹青笔法一变,双笔回收,凝身不动,随即将双手缓缓抬起,两支笔往空中一点,慢慢拉出。
他这一招用的极是古怪,动作拙笨,缓慢至极,双臂微微抖动,雪白的笔锋凝聚一线,且申请极是专注,对三个青年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把目光凝至笔端,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南无杨颇似学馆中的蒙童,在先生督导之下,正在挥毫运笔,学字描红一般。
那三个青年见这黑大汉变招古怪,均是一愣,暗道:“这是什么打法?”三人一是看不出马长峰的用意,反而无从下手,不敢轻易出招,急忙收刀凝身,立在一旁,观看起来。
马长峰见三人停止了游斗,却并不乘机杀出玉骨刀阵,仍咬住嘴唇,独自运笔写字。他笔力凝重,笔划却歪歪扭扭。不过一笔一划,一撇一捺,倒也清楚。
三个青年看了一会儿,见这黑大汉只是自顾自地写画个不停,并不见有何怪招使出,顿时恍然大悟,暗道:“原来这黑鬼是招穷力竭了,在故弄玄虚,唬住我等,好借此机会休养气力。哼,你这种手段只好欺骗三岁的娃儿,我们兄弟岂能上你的当?你这黑鬼已经是末路穷途,只要我们趁机一鼓作气,三人合力夹击,定然能一招奏效。”
三个人心意相通,互使了一个眼色,陡然发出一声清啸,身形同时飞起,三柄腰刀抖起漫天花雨,从不同方位朝马长峰刺下。
这一招乃是三人平生所练最拿手的杰作,美其名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合三人毕生功力,抖刀成网,攻敌必胜。三个人自出道以来,每遇强敌,必用此招,可谓无往不胜。江湖中不知有多少高手,丧命于他们的刀网之中。
马长峰陡觉周身刀气大盛,对方的三柄腰刀,化作了千万缕银练,交织成网,密不透风地朝自己罩将下来。嗤嗤啸响的刀气,似冰锥刺骨,使人眼目生寒。飞洒的刀花,若漫天银雨,耀人眼目难开。他心中一凛,暗道:“好厉害的刀法!”他知道这一招乃是三个青年最高明的杀手,自己能否封得住,实无半点把握只好暗将全身功力运聚双笔,准备最后一搏。
眼见一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将自己牢牢裹住,马长峰仍然不闪不躲,凝身不动,似乎早已经吓呆了一般。
三个青年顿时大喜,催动刀网,凶猛罩下。
陡然间,冷电精芒一闪,马长峰已拔身而起,身在空中,猛地一拧,滴溜溜连转几转,手中判官笔横挥,由“稚子描红”化为“砚童磨墨”。
随着笔风啸响,一阵叮叮当当连珠般的兵刃相撞之声,炒豆也似地爆响,小屋中顿时断刃横飞,刀光陡灭。三个青年均觉巨力猛震,胸间气血翻涌,一时间收招不及,各自噔噔退了几步,扑通跌坐于地。他们手中的腰刀,已经被马长峰一招“砚童磨墨”,震得断为数截,满地残刃,兀自闪烁着光芒。
三个青年恍如噩梦缠身,手中握着刀柄,呆立良久,忽的口喷鲜血,一个个脸色灰白。
马长峰早已飘身落地,双手一拱,笑道:“承让了。”话音落地,陡觉冷风拂面,眼睛一花,手中的两支判官笔竟似泥鳅般自动滑出。
马长峰双手一空,便知有人偷袭,急忙往后倒纵几步,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两个青年,每人手中握着的正是自己的判官笔。
马长峰见这两个人,正是一旁伏桌酣睡的那两个青年,心中大惊,暗道:“原来这两个人已经醒了,我一时大意,竟着了他们的道儿。”
这两个青年甚为古怪,得手后并不追杀,只是双手捧着笔儿,一动不动地站在马长峰面前,满面春风,双腮挂笑地望着发呆的马长峰,不知要做什么。
马长峰暗觉惭愧,心道:“我马长峰在武林之中虽然称不上是一流高手,但是在年轻一辈之中,也能算得上是顶尖儿的人物了,却想不到今日被这两个青年一招之间就给夺走了手中兵刃,而且连他们用的什么手法都未曾看清,真叫人好不难堪。纵然他们是偷袭,可是那手法也的确快的令人匪夷所思了。”他笑了笑,将双拳一抱,对这两个青年说道:“二位好俊的身手,在下佩服之至。”
两个青年仍然不言不语,只是笑盈盈的看着马长峰。
另外三个青年擦了擦嘴边血迹,一见两个兄长已夺下了马长峰的兵器,顿时跳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马长峰调侃起来:
“哈哈,黑鬼,这回你遇到高手了吧,没咒念了吧!”
“哼,你以为我们玉骨刀都是酒囊饭袋么?我们三个弟兄虽不是你这黑鬼的对手,我们的大哥二哥却比你高明千倍万倍。”
“对,大哥二哥,神功盖世,天下无敌!”
“嘿嘿,黑鬼,你识点儿相,乖乖把脖子伸过来,叫我们把你脑袋割下来吧。”
那两个青年似乎对三个青年的话充耳不闻,仍凝身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长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