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眼光……哎,就是正常的男人眼光。
白落樱委屈巴巴地抱着衣服去换上。她在一堆颜色浓烈的衣服中,选了一件稍微不那么艳的,却可是鲜红色。白落樱都不敢直视自己,她出去后已经自暴自弃。反是张茂看着焕然一新的美人,眼中亮了一下,夸一句:“不错。”
白落樱一阵窒息:不是喜欢大红,就是喜欢大绿。夜神的眼光真的……完美诠释了何谓“男人审美”。
张茂倒不懂白落樱为何情绪低落,他皱了皱眉,想女人真麻烦。张茂摸了下腰边的刀,随口:“不喜欢?那你……”挑你喜欢的好了。
谁料他手只是摸了一下刀,白落樱就反应剧烈地跳开,激动道:“喜欢!我喜欢!你别杀我!”
张茂:“……”
张茂正要开口,耳朵突然一动。他立刻起身,拽住白落樱手腕将她一提。他带着人旋风般向外长纵,烟雾般掠到屋顶。立在高处,张茂长身而立,已经看到成衣铺周围围满了正道弟子们。
当是时,风起云动,四面八方的墙头、树上、地上,布满了朝廷小吏和四大门派的弟子。先时女瑶和金使等人撤退,让城中一半斩教教徒就此离开。却还有一部分人被四大门派堵着城门进出不得。而今斩教圣女站出……
白落樱深吸一口气,摸出袖中长笛,横在口边。
一音既出,张茂长刀一掠,拔地而起——
蒋声和谢微坐在客栈中,听弟子们汇报情况。旁边群龙无首的朝剑门弟子们神色恹恹,这一路被人压制得他们全无精神;女宗主亲至的药宗也没多好,此次攻打落雁山,药宗除了被当做大夫用,也没在战斗中产生什么存在感。
城中弟子齐动,围住的是斩教圣女,非斩教教主女瑶。
一众名门正派的弟子们坐在这里头疼,夜神居然和圣女勾结在一起!
蒋声黑着脸,咬牙切齿:“夜神明明是我等花了大价钱请来联手诛杀女瑶的,他怎么变成帮斩教的了?”
谢微笑了一下:“习惯就好。我出行时听我师兄说,切不可把希望放在夜神身上。因夜神虽然武功甚强,但他脾气大而怪,从不给人面子。听说夜神接了多少生意,就得罪了多少客人。他明明武功高,正道却不喜他,魔教也不接纳他;他至今这么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蒋声冷哼一声:“你笑得出来!”
室中微静,药宗的女宗主罗起秀撩一撩眼皮,望一眼那边沉着脸的蒋声、与始终温和的谢微。女宗主起身:“此次四大门派联手,欲杀女瑶。到此一步看来,这次行动十分不顺。女瑶是死是活我等皆不知,守株待兔也非我小门派耗得起。我派杂事甚多,既不见女瑶,两位师侄,容我带领门下弟子,先行回山了。”
众人一惊,而谢微突然站了起来。
谢微彬彬有礼道:“如罗宗主所言,此次诛杀女瑶的行动,颇为不顺。我掌门师兄写书于我,让我勿耽误在此。所以,抱歉蒋师侄,我也要带领门下弟子,先行离开了。”
蒋声:“……你们一个个落井下石?眼看不敌,纷纷告退?如此,谈何捉拿女瑶?”
谢微轻笑:“蒋师侄托大。其实出门前,我掌门师兄心中忧虑,说女瑶武功甚毒,我等年轻弟子,本不是她对手。掌教不出而弟子出,此行恐无甚收获。那日我等将女瑶打下山,实则我也心中诧异,不敢相信我等武功竟这么厉害……”
“现在想来,那当是迷惑手段。女瑶未死,我等也确实杀不过她。”
“别说我等,因斩教教主武功历来邪性,他们教主的武功集三代人的功力……恐我四大掌门齐出手,也不一定能拿下女瑶。”
蒋声垂眸,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女瑶天下无敌,我四大门派俯首称臣就是?”
谢微:“那自然不是。我等打不过,但我听掌门师兄说,江湖中针对斩教教主,也是有克制的。”
蒋声心中猛一动,想到了一个家族:“雁北程家!”
雁北程家,江湖第一世家。程家弟子不出家门,不入江湖;然他们所修习功法,专为克制斩教教主。正道四大门派与斩教分庭多年,皆因中间有一个程家。不入江湖,已是制衡。
谢微轻声:“听说,程家门已开,新一任的少主,来走江湖了……也不知对武林正邪两道来说,是福是祸。”
“我承掌门师兄所请,需去弄清此事。”
窗子被从外封上,有侍从立于下看守。内殿主人长日不在,以致殿中空荡冷清。程勿扯过轻纱帷帐,系成死结,再把案几、小杌、瓶罐、博物架搬动来去。他乒乒乓乓地在空无一人的内殿折腾,踩在小几上,手里抓着系死的纱帐。他贴墙踩窗,寻找下脚的地方,并利用自己三脚猫的轻功,攀着墙壁向上纵。
宫殿巍峨,下方有人看守无法通行,横梁上方有天窗和顶瓦。程勿不断上跳、攀爬,他费了好大力,才跃上横梁。程勿跪在布满尘埃的横梁上,擦了擦额上的汗,歇了一会儿。他的下方乱七八糟堆起来助他高登的架子,他蹲在高处,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结痂的伤,温润漆黑的眼中露出微得意的笑意——
女魔头把他关在内殿不理不问,以为他就逃不出去么?
上下求索、顽强自救中,程勿听到外头越来越近的说话声——
“教主,谁给你传的纸条消息?谁这么帮着斩教?真的不是你派去正道的内应?真的不是你的爱慕者?真的不是……”
“不认识不知道没听过!区区四大门派,不值得我派奸细……安排弟子们撤离落雁山做得怎么样了?他们多方联手,早有预谋,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