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微微一笑,表示了解,“父皇现下,恐怕目光不在远处。
赵玠心术不正,手段下作,行事粗糙,必定瞒不过父皇的眼。许家盘踞朝堂,也太久了些。赵玠此举,只怕是正合了父皇的意。在不知道赵昊插手的前提下,父皇想必乐见其成。”
“陛下既已察觉,总归会明辨是非。”赵玠既是被拿住了把柄,皇帝自可放手对付许家。皇帝既知构陷始末,有赵昊挑拨,还是仅为储位之争,又有何关系?
“许氏党羽众多,若是父皇想连根拔起呢?更何况,若是没了大皇兄,阿兄岂非危矣?”意图构陷哪能和构陷成功比?好不容易有个大由头,单就废黜一个许氏子算什么?帝王心术,重在制衡,赵珏就是为了制衡赵玠的,没了这个制衡对象,那么筹码也失去了价值,不好叫另一方做大…
“不!”
“阿娘未免自欺欺人,您的表情告诉我,您也是这般想的,您了解您的枕边人。”
“那,你待如何?”严贵妃想听听,这个语出惊人的女儿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吓。
“这个,自是看阿娘想要什么了。
阿娘若是只想保全我和阿兄,想保全严家,愿为帝王马前卒,那么便可提前揭露赵玠的阴谋,把阿兄摘出来,只不过日后还要再迎接一轮又一轮风波。
阿娘若是想一劳永逸,此后不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那么,便顺圣意,彻底搅浑这摊水。父皇安坐天子大位久矣,如今只看得眼前痢疾,却忘了昔日猛虎。”
什么叫做一劳永逸?什么叫做安坐天子大位久矣?唯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称得上一劳永逸,就算是东宫,那也在一人之下。珵儿莫不是魔怔了吧?她难道想逼宫?疯了吧?
眼见严贵妃神色惊骇莫名,程知估计她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便继续接道,“父皇想让大皇兄犯大错,其实,勾结藩王和构陷兄弟效果差不多。赵王隐于幕后,我们便让他暴露于事前。父皇一旦得知赵王插手立储,便顾不得这些儿子了。”这便是有无赵昊的差别。
“赵王乃猛虎,贸然拉他入局,你可能预见局势?”
“儿观昊皇子昔年所为,此人胸有丘壑,顾全大局,只要京中不乱,他不会贸然出手。”
“你,观他,胸有丘壑?那你呢?珵儿,你想做什么?”严贵妃微微合目,略感疲惫。
“儿,敬慕昭明皇帝。”程知直视面前的人,毫不掩饰地展露出自己的野心。
“你…你…”严贵妃骤然睁大双眼,表示受到了今日最大的惊吓。
“父皇此生大概只有这四个儿子了,而赵玠蠢钝虚伪,另两个不足为惧。儿昔日以为,那个位子该是阿兄的。只是,这些年来,阿兄志不在此。阿兄生性不羁,向往沙场豪情,向往英雄意气,唯独不喜欢宫廷争斗,不喜欢妥协低头。阿娘,您认为,阿兄这般性子,这般手段,真适合坐那个位子?连他身边的幕僚,都问题重重。”
“你从哪听来的?”严贵妃很会抓重点,宫闱秘事,一个公主怎会知道?
“呵,阿娘不也知道嘛。许皇后真是个狠角色,只是不知父皇是否知晓。”
“珵儿,你一个姑娘家,说的这叫什么话?”严贵妃横了女儿一眼,随即嘴角一勾,面露讥讽,“你父皇大概是不知道的。他素来重视后宫,却轻视后宫女子。还有你,你身为晚辈,窥伺你爹的后院,这像什么样子。”
程知不想答的,就当听不到,“那是父皇,不是阿爹。只有阿娘,才是阿娘。”说罢,程知环住严贵妃的腰肢,头埋在美人的胸口,亲昵地蹭了蹭。
抬起头,程知复道:“儿以为,天下女子,都是敬慕昭明皇帝的。阿娘大概也不例外。阿娘正当昭华,满腹才情,却埋没深宫。父皇心性凉薄,阿娘为家族,为我和阿兄,却要去争夺这样一个男人的所谓宠爱,不可谓不辛苦。
而昭明皇帝,小官之女,历经两朝,以女子之身,登临大位。其在位期间,河清海晏,天下太平,是世人称颂的明君。昭明一朝,更是涌现出不少青史留名的贤臣才女。这也是证明,女子才华,绝不下于男子,只是缺少一展抱负的机会。
现下,儿身为赵家人,身负皇室血脉,名正言顺。儿自负才华,不逊几位兄长。儿欲一争,请阿娘助我!”
不得不说,多年委屈今日被女儿道破,严贵妃是受到触动的,只是,“你倒是好大口气,自比昭明女帝!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纵容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程知:妈,你看我真诚的双眼,看我真挚的表情……
严贵妃:唔,吾儿甚是有理,考虑一下。
文蓁: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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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茹和姚玉安一样,都取了名字,理由同上。不想只以严贵妃或是沈姚氏之类的指代。
第一回,程知表现如何?诸君可还满意?猜猜严贵妃满意不?
下一章,第一回结束。猜猜,第二回,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