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小松鼠从返鼠群,我起得比鸡都早。
出门前,嘟嘟显得特别兴奋,他如果知道今天我把他送回大自然,会不会比这还兴奋那?
路上我心事重重,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越走脚步越沉重,越感觉地心引力的强大。
小松鼠在书包里不停地涌动,这种鲜活小生命的蓬勃朝气和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十月的校园,凉凉的风,吹落了梧桐树上黄黄的叶子,飘飘荡荡回归大地。
我弯腰捡起一片梧桐树叶细细打量,叶子油画一样涂满黄色颜色,上面隐隐泛出结晶的霜花。
也许,单飞正躺在温暖的被窝做春秋大梦,偶遇不上梧桐叶上美丽的霜花。我不愿意给他提起我要放归小松鼠。还有杨柳青、李丹丹我也不想让她们陪我一起,所以我选择没人的早晨。
虽然是我执意要嘟嘟重返校园,可我心里真的很难过。
我向教室望去,尽管知道这时候教室里不会有人,突然觉得眼睛有些迷糊,不知道是眼睫毛上面的霜花融化打湿了眼眶,还是自己溢出的泪水迷糊了视线。
透过玻璃窗格,看到教室里好像有人。
前排靠墙的位置,有一个人影,孤零零坐在教室里,她在默写英语单词,笔杆在本子上移动的很流畅。她能听到纸面发出的沙沙响声,教室里太安静了。这个时间点五班不会有其他人到校。
这么勤奋的女孩,是王娜。
她像初中一样不喜欢社交,连我这个老同学都不怎么搭讪。
她喜欢独来独往,课间上厕所也总是刻意和同学拉开10米远的距离。也许在她看来,这是她的舒适距离。
她和初中一样是住校生。在她们宿舍门口,我看到过七班一个男生找她,他俩聊的很嗨,有说有笑。像正午的阳光强烈而热情。她的隐蔽,她的敏感,在这一刻全面敞开。
她笑起来很甜,和所有女孩一样的美丽。这个能让她笑的男生是她弟弟。他在一七班,是个美术生。
王娜说他弟弟比她学习好,她很自卑。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一个差生去安慰一个比自己还差的学生,我想不出高级的语言和词汇。
努力和勤奋本身就是一种宝贵的品质,我相信她会越来越好。
可我不知道的是这个女孩身上始终有一层厚厚的阴云弥漫,那是一种越努力越疲惫的徒劳。
我进教室和王娜打招呼,她象征性的微笑,什么也没说,继续默写英语单词。本子上已经写了满满的一张纸。英语字母,公正,娟秀。
如果不是今天来的早,我真的会忘记王娜的存在,每天她来得最早,放学走的最晚,学习很勤奋,但成绩依然很烂。
她就像一个被时间刻薄的孩子,拿出比别人多2倍的努力,也看不到身上的闪光点,始终遗落在班级的角落。
我放下书包,带上我的小松鼠出教室。
来至湖边,找到小松鼠遗弃的那颗大松树。松树的枝叶依然茂密,站在树下,能看到很多即将成熟的松塔,心里觉得有一丝安慰。
松塔里面的松子是小松鼠喜欢的美食。我现在把嘟嘟放归自然,至少他不会饿肚子。
我像一个360度旋转的摄像头转了一圈,觉得没有什么危险,把嘟嘟放在树根下。
他并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见到自己的家园,迅速的爬到树上。而是立起后腿,竖起耳朵雷达一样地收集周围的讯息,鼠毛密林般竖立着,一脸的紧张,和平时在家里搞破坏,被我抓现行的惊恐截然不同。
我安静地看着,任他去搜索故土的味道,鼠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