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忱不动声色,由后靠近,看她素手执笔,在砚台上轻点沾墨。
然而在落笔的那一刻,孟筠枝倏地停住动作。
她道,“大人,这可是一万贯啊…”
他一个大理寺卿,一万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吗?
“怎么?怕我出不起这一万贯?”
孟筠枝侧过头看他,没有回答,可那双澄亮的眼眸里明晃晃地写满不信。
他屈指在她光洁的额间轻点,“你担心什么?别说一万贯,即使你要两万,我也出得起。”
男人声线平缓,并无太大起伏。
仿佛两万贯于他而言只是上下嘴皮子一动的事,并非实实在在的两万贯。
但他都这么说了,孟筠枝虽然心中仍有疑惑,却是点了头,“筠枝不担心,大人既说有,那便是真的有。”
就算他真的拿不出来,她也还有后招。
话落,少女那只握笔的手就被人由后握住。
男人的掌心干燥温暖,带着坚定不容置疑的力道,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有一道墨色在纸上显现。
他带着她的手,一笔一划,一字一句,将这一份合作契约书写完。
接着再各自签名,按手印。
为表诚意,顾凛忱甚至还印下自已的私印。
写完合作契约书,孟筠枝又将借钱字据写好。
所有一切弄好,她这才放心。
顾凛忱看着那份由两人一同写下的契约书,满意道,“明日,方叔会直接将这一万贯支给你。”
孟筠枝点了点头,小心将契约书和字据收起来,拿到寝间放好。
顾凛忱亦跟着她起身入内,坐在暖榻边,看她忙碌的小动作。
待她忙完这些,一转过头便看到男人大喇喇地坐在一旁。
那张大长腿张得肆意,适才她送的那个香囊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挂在腰间。
宝蓝色的上乘冠乐绉香云纱布料,上绣两只戏水鸳鸯,下坠流苏。
清冷矜贵,确实与他十分相配。
见她看过来,他幽幽道,“酒楼的选址你亦不用担心,我在广福坊正好有一处闲置地。”
“广福坊?”
那里可以说是洛京城里最热闹繁华之地,若是要在那里开铺,租金亦是十分昂贵。
顾凛忱居然在那里有处闲置地?
“嗯,也没闲置多久,”他抬手为自已斟了杯茶,抿了口,继续道,“前一个老板是开古玩玉器铺子的,去岁年底刚退租。”
“若是要开成酒楼,那应当还得好好装修一番。”
他放下杯盏,抬眸看她,“但如此,你便可以省去另外购地的成本,整整一万贯,可以花在你觉得更应该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