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他面前的是曾经与他相处很久的六道骸,那么他是可以理解的,对于同伴的谎言与隐瞒是不可饶恕的。但是在这个时代,他似乎与六道骸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
“心情不太好?クフフ——”六道骸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异常愉快,“你错了,我是心情非常好!”
——这位喜怒无常的雾守的话,从来是不能信的。沢田纲吉深知这一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其实,之前没有告诉你我是身份也是有我自己的考虑的……而且我并没有骗你……”
“是的,你当然没有骗我,你从来都只会说一些含义模糊的实话。”六道骸微敛笑意,伸出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来想一想吧,你曾经告诉了我什么……你曾经说你与Vongola十代首领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血缘关系——这是当然的,因为你就是他,不是么?”
“好吧,我知道你在不满……”沢田纲吉苦笑了一下,他的雾守闹别扭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副表情,“目前的我是从十年前来到这个时代的,所以我对于与你这几年间的相处没有任何印象,如果有什么让你感觉到不舒服的做法,我可以道歉,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我也会照实回答你,绝对不再说什么含义模糊的话。”
“クフフ,真是好笑,你认为我会在乎你吗?黑手党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子。”六道骸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屑而傲慢。
沢田纲吉抓了抓头发,他的雾守从前总是会摆出一副“其实我对于这个一点也没有兴趣,是你想要告诉我,我才会屈尊听一下这种无聊的事情”的模样。曾经的他以为六道骸是真的不感兴趣,直到后来惹出很多麻烦,他才逐渐明白在这个时候,无论对方表现地多么不屑,该说的还是一定要说的……
为了避免将事情弄得更糟糕,沢田纲吉只得主动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很迷茫,我到底是来自于哪里,也许是某个平行世界的未来吧……”
六道骸眸色一闪,听着沢田纲吉讲述着自己匪夷所思的经历,原本有些受挫的自尊心终于得到了弥补——原来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答案并不是因为他太蠢,而是一切根本不符合逻辑,无法用常理来推论。
曾经的黑手党首领,在睡了一觉后突然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然后发现少年时代的自己身体内并不是曾经的他的灵魂,而他却附着在了另一个少年的身上——就像是一个拙劣的幻想故事,没有人会想到它真正发生了,但是却恰恰吻合了所有的线索。终于,他找到了拼图上最关键的一块,让整个画面霎时间完整。
六道骸对沢田纲吉的执着就是这样简单,只是寻求一个答案。
身处水牢,这道谜题给了他思考与探究的乐趣,他将他带入幻境旁敲侧击、暗中窥视、细致观察,收集一点一滴的细节,就是为了得到谜题的谜底。只可惜,当他还没有得到答案的时候,那个给他出题的人却突然消失了,消失地干干净净,无论他使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而另一个知道谜底的家伙却只会愉快而嘲弄地笑着,用无比幸灾乐祸的口吻告诉他,他永远不会再在幻境里到他。
六道骸并不在意,只要出迷的人还在,他就有机会得到谜底。于是他开始将注意力转向其他的方面,他觉得,是时候从这该死的水牢里出去了。Vongola家族无法帮助他,同样也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于是他选择了离开,去寻找别的方法。当他获得了自由后,他会亲自去找到那个出题的人,然后解开那个迷。
——直到有一天,他无聊中再次潜入了嘲弄他的那个人的梦境,却看到一向生机勃勃的地方荒凉一片。
那个人告诉他,给他出迷的人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永远的消失了。说着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悲哀与苍凉,又带着赤裸的仇恨与憎恶。那个时候,六道骸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死了吗?这太可惜了。”六道骸当时只是这样说的,语调仅仅有些遗憾,只是他不知道,心中似乎空掉的一块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聊而空虚,但是仅仅如此而已。
这只是一个在水牢里无聊的消遣,一场游戏,即使在他没有玩够的时候被迫喊停,也只是感觉有些遗憾。于是六道骸将这一切尘封起来,丢到了一边,开始专注于其他的事情。
再然后,本应再也见不到的人却从十年前而来,在蒙蔽了他很久后被他抓住了马脚。本以为忘记了,本以为不再有兴趣,但是当曾经的遗憾被从记忆的角落里捡起的时候,吹落了尘土后却仍旧吸引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