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与做,那是两种极端。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话说死,却无法真正铁石心肠的将事情落实。
傅云墨逼着她在自己的亲人和孩子之间做选择,她两难抉择。
身上留着相同的血脉,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无法割舍的下来。
可是。。。
这一切止于在她一次又一次的见证了傅云墨和顾晴菁之间的暧昧不清以后,她忽然间想通了,眼前浮现出她的孩子未来的生活。
她承认她没有能力去抚养这个孩子,母亲昂贵的医药费足够压垮她,空有顾家大小姐的名讳,实际上却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傅云墨不爱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出生了也不会幸福。
或许。。。
这个孩子以后会沦落到自己这种境地,没有健全的家庭,没有亲生父亲的宠爱,这种感觉有多难以忍受,顾诗若懂,也没有人会比她更加明白这种滋味有煎熬。
保温桶里的药膳汤一点点失去温度,如同她一点点冷却的心脏。
每多等一秒,焦灼的心便越是下沉一分,直至跌入幽深寒窖。
渐渐被冻僵,她已然失去了温度,也不知道温暖是何物。
所以,傅云墨回来的时候,顾诗若已经无力再去重拾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热情。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副躯壳也被残酷现实侵蚀凌落。
说出要打掉孩子的时候,她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削薄寒刃一片一片阉割凌迟,每说一个字,都在往下淌着血。
做出这个决定,最痛苦的人是她自己。
顾诗若那么爱这个孩子,想着哪怕傅云墨不要,她也要将孩子生下来,至少余生还有孩子与她相依为命。
哪成想,无情现实将她的美梦抨击的支离破碎。
前半生,她成为了不孝女;后半生,顾诗若将在对牺牲亲生骨肉的愧疚中度过。
亮起的白炽灯晃了人的眼睛,晕染开的光圈渐渐扩散。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感觉到很冷,当身子逐渐失去知觉,她的意识也渐渐涣散。
眼皮如同灌了铅块,越来越沉重。
无力的翕合起,只是阖上的一瞬,一滴晶莹泪珠自眼角滑落。
她在心底忏悔,在深渊堕落。
孩子,请原谅我,我无力护你周全,更无法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愿天堂无忧,唯愿你常安喜乐。
清幽寂静的长廊,只有亮着的手术灯。
长椅上坐着的人始终低垂着眼睑,清冷面容泛着冷冽寒光,额前碎发软软耷拉下,为他平添了几分颓废的落魄美。
倏地,浓而密的剑眉紧紧蹙起,漆黑沉静的双眸内隐含痛楚。
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手术灯灭下,他才稍稍有了反应。
傅云墨僵硬的抬头,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黑曜石般的锐凖里似有亮色耀动,微红的眼眶昭示了他此刻沉痛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