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起来的雪堆在道路两边,道路湿滑,宁望怕自行车打滑,骑得格外慢些。轮胎碾过一个细碎石子,两人都颠簸了一下。
宁望道:“你为什么总是来找我啊?我说要给你赔钱,你也不要。”
姜离忧“嗯?”了一声。
宁望用开玩笑的语气装作毫不在意地试探:“我同事说你看上我了,想包我。”
姜离忧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哈哈哈哈,说不定就是呢!那你接受不接受我的包养啊?哥哥可是很有钱的。”
他笑得前仰后合,搞得宁望郁闷不已:“好了好了别笑了,我们快摔下去了。”
就在这时,道路两旁的灯光忽然熄灭,瞬间而至的黑暗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宁望对黑暗有种与生俱来的排斥,心情一瞬间十分糟糕,沉闷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下一秒,一束光柱从身后照来,姜离忧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电将前路照亮。
“不用紧张。”姜离忧安慰道,“之前新闻报已经发布过通知啦,大雪阻断电路,这附近要断电一段时间。”
那束光出现的一瞬间,他心头沉闷的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姜离忧语气温和,不疾不徐,宁望心里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姜离忧早就知道今天晚上要断电,所以特地来接他的。
但姜离忧怎么会知道他怕黑呢?这个推测又显得很荒谬。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到了分别的路口,姜离忧从他的自行车上下来,跟他道别:“我就在这里下,你回家吧。”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宁望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叫住他。
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和既视感。
青年露出一个浅笑:“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
宁望声音闷闷地应了声,情不自禁走了神,明明眼前的是台阶,他应该推着自行车下,等他蹬下脚踏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姜离忧眼眸微微睁大,拉了他一把。
结果就是两个人抱着滚下台阶,天旋地转,晕晕乎乎。幸好冬天大家都穿得厚,加上雪积得很深,最后摔到底时,也不觉得怎么疼。
“没事吧?”姜离忧晕乎乎的,却先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滚下来的时候,宁望特地翻了个身,让他压在身上。疼倒是不疼的,只是确实摔迷糊了,眼前铅灰色的天空在一望无垠地铺展,雪花簌簌而落,身上青年担忧的面容,恍惚中格外熟悉。
“我们以前……见过吗?”他情不自禁问道,随即发觉这太像某些流氓搭讪美女前的台词了,急忙站起身来。
姜离忧心底有微微的失落,不过没表现在明面上,叮嘱道:“下雪路滑,回家路上小心,别再走神啦。”
宁望应了一声,踌躇地看了他片刻,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回走。
姜离忧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往冰冷的手心里哈了口气。
失落吗?说不上,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他甚至做好了宁望这辈子再也想不起来他的准备。重新相知,相识,相恋,这样也很好。
黄粱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春秋。
前面的路上有光,他应该不会再害怕了。
雪地蓬松厚软,踩在上面能陷下去半尺深。姜离忧慢吞吞走着,快要离开路口时,身后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没来得及回头,一个炽热的怀抱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为什么走这么快?我差点追不上你了。”一个熟悉而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忧哥,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