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漫天的火焰……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焦土,天色被烤成暗红,冒着火星的余烬飘扬洒落。
一个男人全身笼罩在黑色烟幕里,四周火焰缠绕在他周身,如臂指使,他做出张狂的动作,仿佛在狂妄大笑。
他对面是个怀孕的女人,她虽然衣衫破烂,全身浴血,脸庞布满烟尘,但一双明亮依旧毫不屈服,死死的瞪着男人。
易画就站在两人之间,他感受不到火场的温度,听不见男人的笑声,也听不到女人咬着牙说出来的一字一句。
这是他的梦境。
从他记事起,这个梦就一直伴随着他。
梦境展示的究竟是哪一件事,他有着自己的猜测,但为什么这个梦回存在?易画曾经无数次思考这个梦境的意义,可那些思绪最终都化作了虚无。
因为深陷泥潭的他,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放在这种怪梦上,他有更多必须去做的事。
梦里的男人招来火焰,烧向女人。她举着一柄伞形魂宝,身体外围浮现防御用的灵光,拼命保护着体内的孩子,但还是在火焰的焚烧中渐渐支撑不住……
下一刻,易画的耳边被火焰熊熊燃烧的声响填满。
少年猛地惊醒。
最后的猛烈响声是他在那个梦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醒来后,一阵麻痒游走全身,有若针刺,如同小刀切割。他咬住牙,汗水一滴滴的滑落。
怪梦和剧痒的怪病,是跟随了他一生的事物,宛如诅咒。
胸口的宝石缓缓散发着凉意,易画屏息凝神,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一丝冰凉上,运起昆吾宫的炼气法门,摒弃感官,渐渐将剧痒压制下来。
当他从这地狱酷刑般的感受中脱离时,全身的衣服都已汗湿。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被绳子捆住,吊在半空。
与他一样被吊起的,还有崇钧、姜遇、龙女、苏唤以及武阳,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侍卫,其他的侍卫都看不到了,估计全部在鬼母的滚动冲击下丧生了。
苏唤受伤比较重,易画能看到他的左半身全部被鲜血染红,他的右腿发生了不正常的弯折,所以他此刻还在昏迷中,并未醒来。
除了崇钧之外,其他人虽然各有受伤,不过只是被鬼母滚动时的冲击波撞晕,伤势都不重。
其他人都睁着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盯着易画,四周光线较暗,易画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们眼睛的反光。
最先开口的是武阳:“易先生,轻点声,别被发现了。”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易画看到在他们不远处,那头将他们击败的鬼母正站着一个大锅前。
或许叫大锅都把那个锅叫小了,鬼母本身就体型巨大,那个锅比它还要大上几分,里面正咕嘟嘟沸腾着粘稠的液体,飘散出油腻恶心的气味。
它正哼着歌,搅拌着锅里的东西,看样子心情不错。
它唱道:“亲爱的孩子们,吃人的第一步是啥呢~”
鬼母脚边站着一群小鬼人,头大肚挺,应该是没长大的山鬼,它们跟着唱道:“找到一个人、五个人、十个人、一百人~”
“对啦,聪明的孩子们,然后呢?”
“打人、使劲打人~”
“哈哈,真是强壮又可爱的孩子~再接着唱~”
“把人丢进火里,把人丢进锅里,咕嘟嘟,吃人,吃人!”
鬼母大笑,声音凄厉,小鬼人手舞足蹈,嘈杂骚乱。
这让人毛骨悚然的歌词,公然在描述着野蛮的鬼人如何吃人,在它们眼里,人就好像是羔羊。
武阳的一个侍卫被吓得哭出来,他使劲压抑着他的声音,还是能隐约听到抽噎声。
这些一解二解的道徒,估计随便在一个三流道院里混完日子,就跟着武阳作威作福了。平日里哪里真的与强力的怪异对阵过?但莫说他们,就连易画自己,看到这种景象也觉得阴森恐怖。
几人被吊在一个架子上,崇钧悄声对易画说了他们所发现的情况。
原来不是只有这些人活着,而是其他侍卫因为大声说话,已经被鬼母丢到锅里去煮了。
据它所说,它正在熬一锅人肉汤,准备献给大王,大王喜欢吃半生不熟的,所以放着他们最后再煮,但是谁敢吵吵嚷嚷,就先丢进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