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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怪小孩（第1页）

那天晚上祁天惜一夜未眠当她闭上眼睛脑中便尽是那个漠然的眼神。

第二天清晨当祁天惜在院子里看医书时就见那只小胖子探头探脑地看自己，却不敢进来。一副谨慎的样子配上满脸的小麻子倒是十分的喜感。祁天惜一本正经地翻着医书，她心里纳罕到这个时代，虽然医术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但文字记载却十分薄弱。她倒是想默写一些医书的片段，但原身会写的字太少，自己现在连看古文都困难。

她看了看那个小孩突然觉得或许这个孩子能帮自己呢，“你可以进来了。”她放下手中的书冲着那个小胖墩说道。那个小男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地迈着两条小短腿慢慢走到祁天惜身边。祁天惜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而那个小男孩竟随着她的手转动着圆圆的小脑袋。惹得祁天惜会心一笑。

祁天惜坐在木制轮椅上微微向前倾温柔地说：“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孩子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她脑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个孩子好像有点问题——他可能是个哑巴。她有些担忧的问：“你会说话吗？会写字吗？”一提到写字他就看到他胖胖的小手在颤着。“丽月去拿笔墨快。”祁天惜冲着身后的丽月说。

丽月马上应道：“是。”说完便娉娉袅袅地向房中走去。很快丽月变回来了，将雪白的宣纸铺在石桌上。

祁天惜伸出手用自己的手包起他小小的手又轻轻地放开像是在安抚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男孩攥起笔抿着嘴一副严肃的样子，像沾了芝麻的小包子。但当看到他写的字时祁天惜不由得一愣，只见雪白的宣纸上有两个刚柔并济，赏心悦目的宋体字——章启。连她都忍不住赞道：“好字，好名字。”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竟能将毛笔运用自如真让她吃惊。

“谁教你的。”其实祁天惜想问他父母呢，只是不想让这小胖子太过伤心。只见那小胖墩瘪着嘴挥毫道：叔叔，我没有爹娘。他的笔锋一顿想了想又写道：我没有亲人了。写完这句话小胖子如宝石般透亮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章启心想这么多天沈伯伯和徐伯伯还没来找自己，怕是把自己忘了。

祁天惜偏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她看着正眼巴巴地盯着她的章启说：“我可以收留你。”

那个小孩立马兴奋地写道：“真的吗？”对于小包子来说现在祁天惜无疑是他的救星。

“真的，不过我这里不养吃白饭的人。你为我写字，我收留你。”听了这话还以为祁天惜是因为喜欢他才要养他的小胖子眼中立马蓄起了泪水。

祁天惜心想：这小胖子的叔叔是怎么教的孩子。除了对于在意你的人哭有用吗？

“你不愿意，就算了，溪州应该有收留孤儿的地方。”祁天惜拿起石桌上的医书平静地说。她其实只是想吓吓他，毕竟她还是挺喜欢这只小芝麻包子的。

章启见祁天惜不再理他有些茫然每次只要自己一哭沈伯伯和徐伯伯都会哄自己的，他有点害怕，他不想再被卖掉。想到这里他伸出自己短短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医书的祁天惜，然后又怕打扰她似的将手迅速收回。

“怎么愿意了。”祁天惜低着头也不看他，那小孩迅速地在纸上写道：愿意，你别把我丢掉。‘丢掉’祁天惜看到这两个字眉头一皱，看来有可能是这小孩的爹娘将这个小哑巴给丢了。祁天惜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他了，然后说道：“你每天的辰时来找我。”祁天惜想了想又对着丽月说：“找个丫鬟照看他，要是养死了或是故意养病了，下场如何你应该清楚。先带这小孩下去吧。”

丽月虽觉得自家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有些不妥，但她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是。”说完迈着莲步走到小胖子的跟前说：“小公子，跟奴婢下去吧。”小胖子见祁天惜没有在看他才不情不愿地牵起丽月的手任她将自己领出了院子。小五进院子时就是见到这样一副景象，小芝麻包子一脸别扭的让丽月拖了出去。

小五今日穿了件粉色的衣衫，样式简洁但衬得她玲珑可爱得紧。小五一屁股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说道：“那小胖子，好像挺喜欢你的。”祁天惜并不想谈论这个便从医书中抬起头来静静地说：“这几日很忙吧，太医署的进程如何。”祁天惜很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她将法子交给贺嘉渊后便决定不再亲自上阵了。

“忙死了，不过现在太医署的那些人的动作倒是挺快的，唉这子不会是那个小胖子写的吧。”小五的眼神一下子被桌上龙飞凤舞的笔迹吸引了，祁天惜的字她见过所以这字一定不是她写的，只是“这字迹有一点眼熟，我还想在哪里见过。‘章启’这名字听着也有些熟悉。”小五自言自语道。

祁天惜并没有在意她淡淡的说道：“是那个小胖子写的，最近周星耀有没有找表哥的麻烦。”既然贺嘉渊在她生死悬于一线时真心相待，他也值得祁天惜称他一声表哥。

小五听到周星耀三个字就像一只小奶猫被踩了尾巴似的，也不盯着石桌上的字看了，猛地抬起头像连珠炮般吐道：“你不知道，那个伪君子多招人恨，成天打着做事周详的大旗是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得小心你表哥成天受他的气。”

祁天惜从心中叹道就算这周星耀有怨气也不该表现的如此明显，连小五这小丫头都看得出来，而且听着意思贺嘉渊竟容忍他。她有些许疑惑地问：“周星耀真的如此吗？”从原身的记忆中看周星耀该是个阴险狡诈之人才对，这也是她选择贺嘉渊的原因。

小五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你昏迷时，贺大哥怕说方子是你想的，采集痘将的方法是你教的会给你惹麻烦，所以他就说是他想的。”小五仔细地观察着祁天惜的表情生怕她流露出一丝不满的样子。

听到这话祁天惜一下子明白了，想出治疗之方救民于水火，这是无上的功绩这作为贺嘉渊的对手的人怎可不发怒，祁天惜微笑着说：“周家是忠于皇帝的杏林世家本来就沐浴隆恩，这次却偏偏让我表哥抢了风头，有些不满实属人之常情，但小五转告表哥让他不必太过谦让，更不必愧疚人是他救的，方法是他想的。功劳是他应得的。而我仅仅是跟随亲人去了趟疫区。”其实贺嘉渊做的很对，这一切本也是她承诺给贺嘉渊的。

小五就算再笨也明白她这番话是要将功劳全推给贺嘉渊，她见祁天惜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开心地说：“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世家小姐。我会转告给贺大哥的。”说着就从石椅上站了起来，向院外走去。

祁天惜从心里笑道：这贺大哥都叫上了，这小丫头的心思也太明显了。祁天惜轻轻地翻着书页，心里盘算着明天该让小芝麻包子给自己写哪部古籍好一些，她现在都有些庆幸自己记忆超群了。就在她想入非非时只听小五清脆的声音：“要是我们赈灾成功了，三殿下肯定会宴赏我们的。到时候你就可以见见那个让岭南百姓为其撑伞的侯爷什么样了。”她发现祁天惜似乎对三殿下很关心，所以她希望说这个能让祁天惜开心一点。

祁天惜翻书的动作一顿，她脑中闪过那个身着红衣的男子，还有那冷漠的神情，良久久到几乎小五认为她没有听到时，祁天惜微微摇了摇头说：“等先治完灾再说吧。”小五听了这话也没有惊讶，仿佛祁天惜说出什么都正常，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先走。”说完一转身就要走。

“小五你知道吗，如果你有一件欣赏多年的东西，后来你发现他真的值得你多年的赞叹，就算他不可能属于你，你也会很开心。”祁天惜冲着小五远去的方向轻声说。但这声音太轻了，很快就被吹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