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钱银不多,对于寻常花用来说却是够的,这会儿她摸出了一吊铜钱摆在柜台上。横竖她也不适合当个好人,这会儿也不顾掌柜的阻拦提着个食盒就走了,倒是想同那大娘说两句,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还是作罢。
只是她前脚出了医馆,就见那群人突然激动起来。裘彩撷一回头便看见个浑身黑衣的男子,挺拔的身姿和桀骜的气质在人群中尤为显眼,尤其是当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人的时候,他似有感应一般眼神直直向她看来,里头的寒芒和锐利将裘彩撷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这种熟悉的好似被威胁的眼神叫她一下子就想起来,这就是临渊阁那日遇到的那个外国人。
“快快快,神医又来了!不知道这会子能不能帮我瞧瞧那老风湿。”
“我也有点头疼呢,一直查不出毛病来,这会儿不管花多少钱都得请神医给我看看。”
从前面街口不由分说又涌过来一大波人,有认识的几个便结伴而行。裘彩撷听了心下更为震惊,那样一个叫人望而生畏的男子竟然是人人口中的神医?
她愣在街口,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便往后仰跌坐在地上。街道倒是干净无甚尘埃,只是她跌倒的时候好似踩到个什么物什。她往下一瞧,是个圆滚滚的短颈瓶,里头有几颗褐色的小圆珠滚出来,都是扑了灰了。
头上被蒙了一层阴影,裘彩撷察觉不对,一抬头便看见个男子双手环胸立在他跟前,头发一股脑束在脑后并且还带了一个斗笠,这会儿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瞧她,面上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好似她惹了裘相处于怒气临界点的时候。
“啧。”男子一身白衣的衣角还被她踏在脚下,这会子越发不爽起来,一把扯住裘彩撷的衣领轻轻松松将人像个娃娃似的提起来。
裘彩撷本就生得矮小,这会儿站直了连他的肩膀都没到。男子撇了撇嘴,“这个药丸我费了两天刚刚做好的,卖给这京中的达官贵族值个两三金不成问题,你这一脚可是叫我少了一大笔啊!”
“呵呵。”裘彩撷干笑了两声,“那还真是叫你破费了。”
……什么话!
男子气急,“你这么一句话就想推卸责任?天下安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裘彩撷心说今日真不该凑这热闹,这一脚踩得也忒贵了。“那你道如何,我还是个小孩子没有那么多钱银。况且你说值两三金就值两三金?喏,前头有个神医看到没有,你这药是要那厮品鉴品鉴究竟值不值这个价,不然就是你在讹我这个小孩子哦!”
男子闻言愣了一下,瞧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裘彩撷认真的探究了一番这眼神竟有些像裘子楠讨打时候她看傻子的眼神。
她也是被搞糊涂了,仔细思索方才那话说得有这么智障?
“你且在此处等着哦,”裘彩撷这边俯下身将短颈瓶和散落的药丸都拾起来,对他挥了挥手道,“我去前头问问那神医究竟值不值,回头就来找你。”
她一手一个食盒,另一手拿着药丸在人群里跑得飞快,闪避人的动作也说不出得干净利落。男子瞧着她本命似的样子一时还觉得好笑,直到人影消失在人群中遍寻不得了,他心下有些忐忑但还是乖乖站在原地等人回来。
等了半晌,那小姑娘没回来,人群倒是散去了不少。
“原不是神医来了,是遣人到这药房来取些药呢。”
“是的,害我白高兴一场,还是明日起个大早到这里等着吧。”
说着话的人群渐渐走远,倒是有人对路中央柱子一般的人瞧了好几眼,不过大白天带斗笠也实属正常,这人面容平平无奇也没什么看头,只是忒没公德心站在个路当中。
这会子黑衣劲装的男子走了过来,见白衣人看到他也不打招呼反倒是左瞧右看的不知在寻谁。
“哟,你这是在学左摇右摆的水草吗?”
白衣人横了他一眼,“这么毒的太阳我学水草还摇得起来吗?说正事,你见到一个这么高,长得很艳丽的小姑娘了吗?”
黑衣人摊手耸了耸肩膀。
半晌,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怒吼:“令堂的,她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