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日报社的门口,顾博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要不是因为傅攸宁的事情,可能这辈子他也不会来拜访着里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这个时坷,不但是因为他和傅攸宁的感情还有骗了自己,更觉得这个人眼神里的东西太过于复杂,总之不是一个想要结交的好友,两个人也是因为傅攸宁才有了关联。
“顾总。”时坷在椅子上没有起身迎接,两个人都相看不顺眼。却因为这些事情不得不坐在一起。
“攸宁的事情,你知道了吗?”顾博衍开门见山,只想赶紧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时坷点点头,“看到了,只要是跟你顾总扯上联系的人想必不知道都难吧。”话语里都是挑衅的味道,丝毫不给面前的人留余地。
“时主编,我今天来不是跟你争这些口舌之快的,我是来解决问题的,如果事情再发酵,攸宁会承担不了的,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当然不愿意。”话是那么说,可是时坷脸上的表情越发有些奇怪。
顾博衍直起了身子,面色凝重的开始准备听一个不知道内容的故事。他幻想过很多东西,看见文章里写的那样,他似乎明白了傅攸宁对于感情的懦弱来自何处,如果这样的事情换在自己身上,可能也未必有她做得好。
“文章里的那个男人,是我大哥。”时坷缓缓开口。
“你大哥?”顾博衍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层关系,难怪傅攸宁看见他的时候,总是一副亏欠了他很多的样子,原来是这个原因。
时坷被打断了,有些无语,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跟攸宁是大学同学,我大哥也是我们校友兼学长,我安排了一次采访后,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恋爱了,直到攸宁毕业两个人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都把攸宁当成是自己的嫂子了,早就成为了一家人,可是后来就出了文章里说的那件事,我大哥在一家建筑公司里任职,因为他非常的优秀,所以被一个项目派去当工程师,原本平静的生活,却因为大哥建的房子出现了坍塌事件。”时坷的情绪有了点波动,似乎是回忆起了很不好的事情。
顾博衍没有开口,继续认真的听着。
时坷深吸一口气,再道:“都是天意弄人,这件事情当时的影响很大,攸宁那个时候是在电视台做记者,好像被派往调查这起坍塌事件,可是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想过,所有的悲剧都是她自己一手酿成的。”
“你不应该这样说攸宁。”顾博衍觉得她不是时坷嘴里的那种人,更不会无缘无故的葬送掉一个生命。
时坷冷笑一声:“哼,当年的事情我比你了解的多,攸宁是一个正直的人,我们都知道,可是她却因为这份正直,将所有舆论的冒头指向了自己的男朋友,在没有经过调查的前提下,随意评价。后来那个建筑公司发表声明说是我大哥私吞公款造成的使用劣质材料才造成的坍塌,一时间,大哥从天之骄子变成了过街老鼠,谁能承受的了这样的打击。”时坷看向顾博衍,像是要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可是顾博衍怎么能评说当年的事情,就像时坷说的一样,自己不是切身体验过的人,没有资格,“然后你大哥就……”
“对,跳楼自杀了。”
“可是攸宁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报道?”顾博衍还是不相信她明辨不了是非,即使再小的事情她都需要一个证据,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随便冤枉一个人。
时坷抬起头,回忆了片刻,“当时她是现场记者,在坍塌的发生地做的报道,好像说了一句,这样的事情究竟应该由谁来承担责任,是建筑公司,还是工程师本人。然后第二天的新闻里就全是这句话。建筑公司的结果也显示了是我大哥私吞公款,更是加剧了大众的愤怒情绪。”
“可是舆论的倒向却是集中在攻击你大哥?”顾博衍发现了些不对劲,忍不住问了一句。
时坷缓慢的点点头,“具体是怎么样的,我有点忘记了,但是在攸宁自己的记忆里,她始终觉得是因为自己做了这个报道,而害死了我大哥。”
“攸宁她只是报道了这个事情,可是并没有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你大哥,你不应该顺着她的想法去开导她,而是应该告诉她她做的没错。”顾博衍觉得时坷并没有真正的体谅傅攸宁,而是在逼迫她似的。
“这不是我开导不开导的问题,她始终陷在这个死循环里不出来,任由我伸手帮助,她也不屑接受,那次之后,她就辞去了记者的工作,开了现在的私房菜馆,原本平静的生活,却又因为你的关系,被翻出这些陈年旧事来。”这句就是一个抱怨,甚至不仅仅是抱怨,是愤恨。
顾博衍眉头微微一皱,“因为我?”
“对,就是因为你,要不是有人想要对付你,怎么可能会从攸宁下手,她已经过的够可怜了,如果你执意要跟她牵扯上关系,那么她只会更悲惨。”时坷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那种气愤的情绪久久不能消散。
“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对付我?”顾博衍不明所以。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一个普通人,谁会翻出这些东西来整她,肯定是为了要扳倒你,所以才下手的。”时坷不再看他。
顾博衍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也觉得所有针对攸宁的事情,最后的意义都是在于打压我。”然后他的思维又再一次回到刚刚的事件中去,“你说以你对你大哥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是一个轻易选择自杀的人吗?”
时坷想了想,瘪着嘴,摇摇头,“不会,虽然碰到的事情是很棘手,可是我大哥向来是最乐观积极的人,就算有再大的困难,我想他都应该是会迎头而上的,只是他的自杀多半是因为觉得女朋友不信任自己吧。”
顾博衍觉得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事情存在太多疑点了。我还需要再查一查。”说完就打算离开,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他不想让傅攸宁受到二次伤害。
“顾总。”时坷看着他的背影叫住他,缓缓起身说话:“你知道,要想保护攸宁,你应该彻底离开她,免除你们这些豪门的纷争便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顾博衍转身前最后说了一句,“我能保护好她。”
另一边,傅攸宁浑浑噩噩,不知道这一上午是怎么过去的,看见了新闻,她没有说任何的话而是赶走了顾博衍,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事情,又怎么开口告诉他。
她做了一些菜,都是从前时飞最喜欢的,其中有一道菜自己足足研究了四、五次才能勉强好吃的橄榄菜烧豆腐,而现在倒是得心应手的做了出来,找了一辆出租车,去到时飞长眠的地方。
不像平时清明冬至那样的日子,墓地里冷清的有些阴森,她熟悉的走到墓碑前,一年没来过了,多少有些陌生,墓碑上的照片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笑容,就是周围两束凋零的菊花显得有些落寞。石刻前没有摆设着什么东西。
“好久没来看你了,你一定得怪我了吧。”还是对着照片在自言自语。只是这一年以来她不再这样生活。更多的是把时间放在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今天看到一个新闻,说的是我们两个的事情,哈哈,没想到有一天这件事情会被重新提起来,只是你已经不在了。”傅攸宁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带来的东西。
“这是你喜欢吃的橄榄菜,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那么咸,光用来下饭了。”傅攸宁看着自己用橄榄菜做了好几个不同的菜。
她不再说话,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一样,放好所有的东西,她坐在边上,杵着腮发呆,过了很久才开口:“我好像变成名人了。你还记得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一个人,好像因为他的原因,所以有人利用我在对付他,要是你在,你肯定会骂我没有头脑了吧。这样的人就应该远离,是不是,可是我好像有点离不开他了,即使明白最后会伤痕累累,”面对着这寂静的环境,好像所有的心事都想一吐为快。
坐了很长时间,傅攸宁才舍得离开,仿佛将悲伤都卸了下来,拿着来时装菜用的保温盒,一步一步向墓地大门走去。
在路边,却看见对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倚靠在车门旁,紧皱的眉头,就连那么远的自己都看见了,他是在为自己的事情担心吧,还是害怕自己又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要远离他,胡思乱想中她心下忽然有一丝暖洋飘过,背后是她的曾经,这个人会是他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