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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流云话音刚落，原本立在门口的方衍已经一个闪身站到了他的面前。

江湖中人判断别人的来历，除了姓名容貌，也看武功路数，但百里流云完全没看出对方的来头，那黑色面具也无法让他同任何人联系起来。

“阁下不报上姓名吗？”一个照面，百里流云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寒意，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但他就是想不起来。

方衍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说出的话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百里大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该说你脑瓜不灵，还是心眼不好呢？”

百里流云咬了咬牙，忍气道：“阁下不用故意说这些，百里或许认死理，但这认罪书也只是片面之词，除非阁下请那赵盟主前来对质，否则百里还是认同自己的判断。”他这么说却是认定了赵大头不可能出现，否则唐小婉他们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哈哈——”方衍笑了笑，伸出手掌重重一击，就有听到暗号的烈焰盟下属抬了赵大头的尸体进来。

在场之人不少都听过烈焰盟盟主之名，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方衍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此人就是赵大头，若几位对此还有疑问，大可以找了这里的居民去打听，二十年不短，但想必还有不少人记得那些匪徒的样貌。至于认罪书上所写，同样只要打听打听就可以得到答案。当年那些匪徒虽然猖獗，但此地的百姓也没有死绝，百里大侠怎么就不想想，若方家主真是罪大恶极之人，那些百姓能不记得他？真要改头换面，那也该远走他乡才是。”

“没错。”那耿直大汉听了以后立刻附和道，“当年那些匪徒可是敢光明正大在大街上横行的，完全就不怕被人认得，咱们只要拿了此人的头像一打听就很清楚了。”

那大汉说完，不少人也觉得颇有道理，纷纷点头应是。

百里流云有点骑虎难下，他当初听了赵大头的话后就深信不疑，其中有几分私心作祟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想过赵大头会利用他来除掉方家。

这时，百里流云脑中灵光一闪，随即对着方衍问道：“若方家家主真是无关紧要之人，那赵大头为何要记恨于他，说不得两人早有勾结，只是分赃不均才生了嫌隙，且百姓没见过方家家主也不是没可能，总有些人是不爱现于人前的——就好比阁下！”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纷纷看向方衍，百里流云的话虽然有些牵强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方家人想要获得清白似乎不太容易。

方衍站在那里静默了片刻，随即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我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麻利点把人解决了，也省得多生事端。”说完这话，他突然伸手摘下面具，一张年轻的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

有人惊讶，有人震惊，毕竟以常理推断，以方衍的身手不该配上这么年轻的面孔，现今江湖中并没有年轻一代的崛起；而更让其中一些人包括方家家主难以置信的是，这张面孔他们还真就见过。

“恩人——！”方家家主反应过来后一下子跪倒在地，神情激动地说，“方某没想到还能再见恩人，更没想到又是恩人救了方家一家，请受小的一拜。”说完就要拜倒，那方家其余之人见当家人如此，也一个个跪下来就要叩拜。

方衍皱了皱眉，侧过身子说道：“你们快起来，方子玉快将你爹扶起来！”

方子玉为难地看了看两人，随后还是听从方衍的话将他爹扶了起来。

如此一来，先前尚有些疑虑的几个人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测，其中一个年长的站出来对着方衍拱手道：“阁下莫非就是那位替天行道的老前辈？”

“老前辈？”百里流云正惊讶于方家家主的行为，听得这话只觉不可思议，他再次看向了方衍，对方除了比他年轻，并没有特别之处，唯一胜过他的也只有年轻，或许还有武功。

比起他们，唐小婉是先看了人才听的故事，当她问清方衍就是二十年前单枪匹马挑了土匪窝的那个人时，心里的惊讶可不比在场的任何人来得小，二十年前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方衍若认得她又怎么会在二十年前就出现了呢？

这时，刚刚那位年长的给在场不知情的人解释起来龙去脉：二十年前正是那伙土匪最猖獗的时候，那时他还是一个无名小卒，也被那伙土匪压迫的难以维持生计。而后突然有一天，那伙土匪的老窝传来了打杀声，更有闲荡在外的土匪听了风声赶回去助阵，那时不少听到消息的百姓都摇头叹息又要有打抱不平的人送命了，然而等那打杀声停止后，那土匪窝的方向却燃起了熊熊大火，有那胆大的近前去看，却只看到了一地土匪的尸首，还有从那火光中走出的——方衍！

“那时我看到前辈一个人走出来，还以为那些土匪都死绝了，没想到还有人活着，若不是前辈在此，在下还真没法判断此事的真伪，若前辈说方家家主是清白的，那方家家主定然是清白无疑了。诸位，今日确实是我们冒失了，不该听了他人的几句话就来兴师问罪。”

那人说着看向了百里流云，“百里大侠或许是被人蒙蔽，但此事在下刚才说得很清楚，比起那些证据，在下更愿意相信前辈所言，今日之事相信只是一场误会！”

“好一句轻巧的误会！”唐小婉踢了踢脚下被折断的一张椅子，又指了指四周的狼藉说，“这也叫误会吗？若我们来得晚一些，这方家是不是要被你们拆了，这方家诸人是不是也将成为你们的刀下冤魂？”

原本的故事里方家就是这样没了的，而出手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人。虽然唐小婉不知道方衍是怎么回事，但据他所说，方家家主是迫于生计给那些土匪当了账房先生，所以在问明情况后他就放过了对方，至于赵大头却是给他提供了情报，所以按事先两人讲好的，他也没有杀他。

面对唐小婉的质问，那些江湖人士一个个讷讷无语，而百里流云紧紧皱着眉头也没有说话，想必正懊恼和后悔着自己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