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皇上苦笑一声,什么样的当下?充满谎言和欺骗的当下吗?
默默地摇了摇头,皇上垂下眸道:“年少时儿心中最要紧的是皇位和天下,后来天下大定,儿心中最要紧的就又成了隆平。现在隆平过得很好,儿心中便再没有什么牵挂了。”
“这话说的像极赌气。”太后说。
“母后,先帝曾经说过,一个成功的帝王,一切都当以国君太平和百姓安宁为先。”
太后想起了先帝的面容,缓缓地点头。“他在世时,最在意的就是百姓过的好不好。”
“从前不大懂,但是当早年里儿子所重视的人和事一样一样的失去之后,才渐渐明白,一个成功的君王,眼里是容不得太多儿女私情的。因为有了感情就有了弱点,有了最在乎的东西国家百姓的位置便只能次之。”
见太后面露赞同,皇上脸上多出了几许疲惫:“母后,儿这些年,是真的累啊。”话出口了又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其实想想,当年七皇弟、九皇弟,甚至十三皇弟,他们未尝没有治理天下的本事,若是放任其坐上皇位,儿遣散了妾侍儿女,带着隆平畅游山水,也许这一生就不该这样过了。”
“你身为先帝嫡长子,若是放弃了皇位,由着他人为皇,他们势必视你为心头大患,安能活的潇洒自在?”太后眼神怜惜,伸手握住皇上的肩膀:“儿啊,你以为隆平最打紧,其实不过是因为你没有得到,没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便如同皇后,当年为了嫁你牺牲的不可谓不多,但是若是让如今的她再去选择,难不成她还会如从前一般不顾一切地恋慕你吗?”
皇上想起不久前隐卫来时说过的话,眸子里的色彩一点点地沉淀下来。
“母后说的是。”
……………………
两天悄然而逝,莲衣收好的草木灰水很快被端了进来。
许言川将月华的长发理顺,对上镜中月华的视线时缓声问她:“想梳什么发髻?”
月华拢了拢耳后的碎发,对着许言川重重摇了摇头,回身瞥了一眼背上的头发:“就这样吧,在床上还梳着发髻勒的我头皮疼。”
许言川点点头,把梳子放下,搂着月华的脖子蹭了蹭,在她颈间落下一吻:“还难受吗?”
月华脸一红,抿着嘴摇头:“不疼了。”
许言川大手覆在她的腹部,轻轻揉了揉:“你脾胃虚寒的毛病也应该养的差不多了。”
“谢神医医术高绝,他每日瓶瓶罐罐地供着,我要是再不健健康康的,也未免太对不起他了。”
“苏小姐。”许言川气哄哄地道:“我想你应该弄清楚,我是谢神医的主子,他做的一切都是在遵从我的命令,眼下你身子无虞应该谢的是我才对,跟谢云有什么关系?”
月华斜睨他一眼:“你的醋味大的都要熏死我了。”
“不许再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许言川哼哼出声,捏着她的小脸威胁道:“否则……”
“知道了。”月华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和他的眸光相交在镜中,她撇撇嘴抱怨:“许老醋!”
许言川:“……”醋也就罢了,老醋是什么东西?
“越老的醋就越酸啊。”
许言川:“……”
砰砰砰的敲门声传入二人的耳膜,许言川一脸郁卒地走过去把插着的门打开。
“主子,小姐的草木灰水。”莲衣稍稍举高了些手里的铁盆,小心地对许言川出声道。
许言川留意到她有些颤抖的手,不耐地摆摆手:“进去吧。”
莲衣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小心地避开许言川进门,在看到镜子前的月华后终于咧开嘴笑了一下:“小姐,这东西按您说的,已经泡了两天了。”
“哦。”月华起身走过来,看着桌子上的铁盆勾了勾唇,转身对着许言川道:“你过来。”
“怎么了?”许言川眉梢轻挑,依言走了过来。
月华用下巴指了指盆子:“你把里面的东西捞出来。”
“东西?”许言川看着乌漆摸黑的水,嫌弃地拧了拧眉:“这里面还有东西?”
见月华神色认真,他无奈地扶了下额,还是依言伸手探进了盆里。
现在天气温热,水温也不是很凉,许言川触手在水里捞了半天,最后攥着一张掌心的种子从水里拿出了手。
“这是……”
月华对他牵起唇角:“白玉兰花的种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