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秋之后,夫人最初好了几天,之后又开始缠绵病榻。
“阿娘,药凉了。”阮玉瑶扶着夫人起身,让她靠在怀里。凌岫接过大丫鬟端来的药碗,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咳,玉瑶,阿岫,你们账册处理好了吗?”谢流萤病了一段时日,脸色苍白,忍不住轻咳。
“阿娘不要担心,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阿岫?都办好了。”阮玉瑶轻抚她的额头,感觉不烫人才放心。
“夫人放心,小姐处理得很好。”凌岫轻声开口。
他看着夫人因为咳嗽才有一丝气色的脸颊,身材迅速消瘦,病骨难称,衣袍宽松。最近陡然降温,她已经卧床不起好几天了。
他心下伤感,想当年初见将军夫人,那么明艳雍容的美人,却成现在形销骨立的样子。
今天好不容易出了太阳,风不大,他打开侧边的窗户,漏一丝阳光进来,驱散屋子一点晦暗。
阮玉瑶最近又搬到正院主屋隔壁屋子,方便照顾夫人,等天色渐晚,他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一夜北风呼啸,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
凌岫被屋外的风扰得睡不着,听着呼呼地风声,拢紧身上的被子。他以为昨日是个大晴天,还想着有几日好天,不料夜半就起了大风。
第二日果然下雪了,凌岫推开门被风吹的一个哆嗦,回身又添了一件斗篷。他出门往正院去,已经辰时过半,天有点阴沉。
雪已经停了,他沿着清理干净的道路走,提着裙摆,尽量不沾湿。
“小姐,夫人好点了吗?”他直接去了书房,没想到阮玉瑶也在。
“阿岫,你来了,阿娘夜里睡不好,现在还没醒呢。”她抱着暖手筒,一手翻着账本。
“昨夜风大,太吵。”他不自觉地打个哈欠,揉揉眼睛。
“你要是犯困就休息会儿吧,塌边放了暖炉。”她指了指外间。
凌岫摇摇头,坐到她身边,也拿过一本账册看起来。
从夫人病了,凌岫都陪着阮玉瑶一同看账本,各个铺子田庄,以及府里中馈,账目繁多,可见夫人以往多么忙碌。
“阿岫,阿娘交代,今年年底理清楚账册,开春她想去江南。”
“去江南,是去金陵吗?”夫人的娘家就在金陵。
“是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外祖一家,都快忘记还有亲戚了。”实在是太遥远了,一南一北,何止千里。
“那年前能处理完这些事情?”他顿了顿,抬头看她。
“能的,需要你帮我,年前把阿娘的铺子处理好,年后遣散仆从,暖和了就南下。”她也看着他,眨眨眼。
“好,我一直在。”他也眨眨眼,从小到大的默契,还没忘。
于是就一直准备南下的事情,直到凌岫想起冬月二十三是阮玉瑶十五岁生辰。
玉瑶身有孝期,也不会举办生辰宴,可是今年又是她及笄之年。
凌岫趁着还有几天时间,找夫人询问该怎么办,虽然夫人现在养病基本不理事,但这天精神不错。
“夫人,玉瑶小姐二十三及笄之礼怎么办?”他走上前行礼。
“阿岫,不必多礼,玉瑶及笄之礼一切从简,我来主持,不必宴客。”言下之意他听明白了,该有都有,就是没有宴客庆贺。
他点头,“我该做什么?”
“阿岫你陪着玉瑶就好,李管家会安排好一切事宜。”夫人轻轻出声,她招了招手,“你上前来,我有话跟你说。”
凌岫听话上前去,“夫人。”
“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要多礼,你比玉瑶大一岁而已,却稳重很多。”她吩咐大丫鬟取来一个精致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