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昼夜交替,周志伟宛若置身于一场无声的飓风中心,内心的波澜壮阔如同潮汐般轮番冲击着精神世界的防线。
林小风这个姓名,如同一道无法驱散的魔咒,深深镌刻在他的心头,直到那一日,风传林小风即将步入京城的消息如雷贯耳。
闻此消息,周志伟犹如卸下千斤重担,那紧绷的脸庞上终于绽开了一抹久违的笑容,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解脱与决心。
他迅疾召集家人,队伍浩浩荡荡,奔赴阳曲县。那里的衙役们对于这位昔日权倾一时的人物记忆犹新,他们见到周志伟的到来,既无过分热络,亦无故意刁难,只是按照规矩,面无表情地履行了应有的礼节。
甫一踏入阳曲县的疆界,周志伟便安顿在林小风昔日赠予他的宅院之中。
这座宅院虽然不及断天府邸那般金碧辉煌,却独有一种宁静恬淡的韵味,像一幅淡墨山水画,让人心生宁静。
他在阳曲县的新生活里,过得悠闲自在,每日除了品味几盏醇香美酒,欣赏几折经典戏曲之外,还会流连于街头巷尾的烟花之地,尽管那里的歌舞表演较之断天府确实稍逊一筹,但却以其五花八门的娱乐项目吸引了他,琳琅满目的场面让人目不暇接。
近来,周志伟更是对当地兴起的一种崭新的艺术表现形式——舞台连续剧产生了浓厚兴趣,每日追剧不止,痴迷不已,乃至次日黎明时分,仍能沉醉于昨日剧中曲折情节的回味与揣摩之中。
某一天,灵感突至,周志伟心中蓦然涌现一个念头:既然自己向来以深厚的文学修养自诩,为何不试着亲自创作一部剧本,再邀约几位伶人演绎,如此既能借此赚取一些生活费用,又能彰显自我才情,岂不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说干就干,周志伟握紧手中狼毫,饱蘸浓墨,将自己的满腹才情悉数倾注于纸上,精心编写出一部文辞雅致的话本。
然而,当他满怀期待地将这部心血之作呈现在世人面前时,得到的却是冷酷的拒绝,原因简洁且直接:故事平淡乏味,缺乏扣人心弦的情节。私下有人戏谑道:“若是你连那些足以撩动人心弦的世间琐碎都不敢书写,还妄想让观者沉迷其中,怕是异想天开了吧!”
然而周志伟并未因外界眼光而稍有颓丧,他决然投身于那日夜笙歌的烟花之地,却非为寻欢作乐,而是隐秘地钻研那些撩人心弦的话本,试图从中探寻世故人情的深邃纹理。
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他才悄然归家,那时满屋子孙环膝嬉戏,连自家儿子学业上的进展他也显得分外超脱,仿佛那孩童握紧的毛笔与摊开的书卷,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暂且不如一纸俗世百态来得引人入胜。
在这阳曲县内,只要有扎实的学问傍身,并愿意脚踏实地拼搏,谋生之道便如同溪水蜿蜒,虽曲折却终有源头活水,生活的安稳犹如山石般坚实可靠。
面对着令人窒息的官场黑幕,他暗自喟叹:“这污浊的衙门生涯,儿啊,你若能避则避,不去学堂又有何妨!”他的言语中蕴含着深深的无奈与悲凉。
平素漫步在街头巷尾,耳边飘过的闲言碎语,最频繁的话题便是那位行踪飘忽不定的县太爷又要归来,尽管这样的谣传已数度落空,每一次都像是一出无人喝彩的折子戏,徒留人们翘首期盼的背影在风中摇曳。
今日黎明破晓之际,周志伟从床榻之上徐徐起身,其腋下牢牢夹持的一本厚重册子沉甸甸如一块铁石,伴随着他的步伐,仿佛承载着一段未尽的故事。
他步履悠闲,穿梭于熙来攘往的街市之间,任由那些人间烟火的气息熏染衣袖。在某个飘散着炊烟的早点摊位,他用过了早餐,然后继续漫不经心地在街头巷尾流转,直至那一座熟悉的醉月楼悄然跃入视野。
他迈开脚步跨入醉月楼,熟门熟路地挑选了两位姿容娇艳的女子,未多赘述,直接领着她们走向二楼静谧的雅室。
甫一推门而入,周志伟手中那本册子如同一道闪电般重重砸向桌面,发出一声闷响,他的眼神里燃烧着炽热的期待,大声宣告:“速速就绪,按照昨日中断的情节,我们这就接着上演这出人生大戏!”
两位女子面露尴尬,相互递了个眼色,娇嗔道:“周大人,您怕是记岔了,昨晚陪伴您的并不是我俩,春花和秋月今天休憩去了。”
对于周志伟的这般举止,两位歌妓并未表现出丝毫惊讶,毕竟她们早已耳熟能详这位醉心于戏曲艺术的老者的赫赫威名,在醉月楼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周志伟听罢,原本拧成一团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随手翻开桌上的册子,翻至中段,细细浏览,嘴角勾起一抹明悟的笑容,像是解开了一道复杂谜题。紧接着,他兴致盎然地说道:“如此正好,我们就换个全新的剧本,另外,以后别叫我大人,要称呼我周大人!”
“是~,周大人。”两位歌妓齐声应答,话语中裹挟着一份敬畏与好奇。
周志伟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低垂,凝视着册页上密密麻麻的笔迹,手指随意落在其中一位女子身上:“你,要扮演的是一位出自权贵之家的千金小姐,而你,则是要演绎一个隐居山野、质朴善良的村妇角色。”
“至于本官我,则要化身为一名才华横溢,有望摘取科举桂冠的书生,正踏上北上京城参加科考的道路。然而,造化弄人,身患绝症的我在半途被一辆疾驰的马车撞倒昏迷,幸得那位村妇出手相救,两人共同度过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后,我又再次踏入繁华喧嚣的城市,并受到那位富家千金的热烈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