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鲤当然不记得亚瑟,微微睁大眼,皱起眉问:“你认识我?”
“不,”亚瑟摇摇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他落在少年脸上的目光仿佛有黏度一般,一眼不眨且近乎贪恋的望着少年继续道:“亚瑟倒是见过你很多次,并且记忆深刻,也许是受了那个伪君子的影响,我如今竟相信一见钟情了……”
这番话听起来有些混乱,而且以这种嘲讽的语气说自己是伪君子,实在不像是正常人的行为。亚瑟的尾音甚至出现颤抖,语调带着神经质的亢奋,“这种感觉真的很棒,怪不得他对你念念不忘,它能让我产生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愉悦……”
事实情况正如裴冽所想的那样,对方的确不是之前的那个亚瑟,准确的说,他是他的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深吸了口气,似乎好容易才从他亢奋的情绪中自拔,向小锦鲤伸出手,自我介绍说:“我叫迈尔斯。”
裴冽却因这短短几个字而神色一凛,继而将小锦鲤挡到身后,阻断了他对迈尔斯的回握。
其实小锦鲤本来就没打算伸手回握。他的头仍因药效而阵阵发晕,又在跌下舷梯时摔到了后脑,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一边从裴冽的臂弯里探出小脑袋,瞪向麦尔斯道:“我管你叫什么,你让人给我打针还害我摔下来,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我打洗你。”
麦尔斯因少年神色里明显的厌恶而有些难受,又觉得对方气鼓鼓的模样可爱的紧。裴冽的重点则放在打针两字上:“你给瞳瞳注射了什么?!”
裴冽已紧张到恨不得把小锦鲤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因为迈尔斯这个名字对裴冽来说不算陌生,——对方可以说是组织里唯一和裴冽的实力不相上下的人,甚至比裴冽更会掩饰和伪装。
虽然他做过很多被整版刊登在报纸上的大案,但永远不会有人查到他头上。而他之所以没有在组织的实力测评榜上和裴冽并列榜首,并非实力的问题,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满足于单纯的杀人。
他有时候就像一个疯子,杀人全凭心情,喜怒无常。心情好了,任务目标就近在咫尺也能放弃,心情不好,无辜的路人甚至老幼妇濡都能成为他的猎物,并会在死前遭到残忍的虐待。
杀手们全靠情报员传达的信息各自执行任务,很难能和其它杀手碰上,因此裴冽一直没见过迈尔斯本人。此时此刻,裴冽才知道对方喜怒无常的原因,所想的第一件事便是护着小锦鲤离这个精神病远一点。
迈尔斯伸出的手孤零零的杵在那里,许久之后才收回去,道:“只是普通的迷药。”
他这话完全是答给小锦鲤听的,怕少年对自己的厌恶更深,还补充说:“只会让人昏睡或无力五六个小时,没有其它副作用。”
裴冽并不信任他,依旧对小锦鲤的身体状况表示担心,下意识握紧枪,“你是来给‘将军’当说客的?”
“他还配不上让我来当说客,”迈尔斯脸上带着明显的对将军的不屑,“——我是来给你指一条明路的。‘将军’已经老了,早已不适合再统领整个组织,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良禽择木而栖,如果你愿意站到我这边,我愿意分出一半的管理权,你觉得怎么样?”
迈尔斯脸上还维持着笑,看起来慷慨宽宏,就像要施舍别人什么的传教士,可实际上却是最恶毒的魔鬼。
“我觉得不怎么样。”裴冽拒绝的非常干脆,“我谁也不想站队,更不想一辈子都做一只听命于人的狗。”
迈尔斯似乎早预料到这个答案,没有变脸,只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道:“我觉得狗这个词形容的不错,也许可以跟你玩一些狗喜欢的游戏。但我可不是在像f那样劝说你,我是在通知你。如果你不愿意——”
话没说完,他突然杀气陡生,手腕如刀,狠狠切向裴冽的腰间!
异常凛冽的攻势让裴冽下意识侧身一闪,却不料对方在这个时候用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向了他旁边的小锦鲤,拉住少年的手将他一把拽上舷梯。
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小锦鲤。
后悔不已的裴冽一边迅急的直追而去一边对着迈尔斯连开两枪,将里面仅剩的两枚子弹全打了出去。
子弹又快又猛的破风而至,迈尔斯却没有躲,硬生生挨了下来,只稍稍避开足以当即死亡的心脏。
裴冽没想到迈尔斯竟是不要命也不愿意把小锦鲤放开。
近距离射击的火力比远程射击更厉害,子弹几乎从他后背穿透前胸,其中一颗更是贯穿了肝部,鲜血如喷泉般奔涌而出,把他身上的深色风衣染湿一大片,并顺着衣摆滴落在地,唇角也溢出一道血线,浓重的腥气冲的小锦鲤大脑更加不适。
迈尔斯并非躲不开,但他已抵达到机舱门口,脚下的位置既高又狭窄,如果要躲子弹就势必得停下来。他选择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前,闪身将小锦鲤带入机舱。
手下的驾驶员早在之前就及时启动了发动机,舷梯哗的一下自动收起,整架飞机于下一秒开始了超速滑行。裴冽顿时瞳孔一缩,竟在机门关闭的那一瞬用手死死扒住底板,借助强悍的臂力猛地跃上来。
小锦鲤阵阵发晕的大脑也在这时候恢复清醒,立即要用真气将迈尔斯拍开,手臂却骤然变得虚弱无力,——迈尔斯竟紧紧按住他的后颈,将他的唇贴上那两处穿透到前胸的枪伤。
治愈技能再次启动,在迈尔斯‘满血复活’的同时,小锦鲤身上的活力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流失。
其实迈尔斯也是在拿命豪赌。
他虽然目睹到了小锦鲤治愈裴冽肩膀的过程,但这种事任谁都不敢置信,当枪伤神奇般的在被小锦鲤吻住后不断愈合时,见多识广的迈尔斯也惊讶到呼吸一滞,甚至没察觉到小锦鲤瞬间苍白的脸色和虚弱下来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