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曼曼突然觉得身体被扯成了两半,一半是极寒、一半是炎热,无法转头、无法动弹,连一个手指头都动弹不了,甚至呼吸都无法呼吸,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直立起来,像一下子直面死亡,或者说,像是看到了死神正在收割自己的灵魂。这一刻,时间停止,生命湮灭,花曼曼陷入了最为惊恐的绝望之中。
她看到江大川和一个白衣女子,单掌相抵。
几乎在手掌相抵的一瞬间,以手掌为中心,突然激发出一半金光闪闪如日光、一半银光烁烁如月华的气浪,“轰”的一下散开,周边十丈之内建筑被夷为平地。
花曼曼觉得自己要被撕裂了,成了碎片,但一只手拉着她,顿时感觉手心传来一阵气息,这是宗主的元炁,纯纯然流入四肢百骸,这就是自己一直在追寻的吧,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白衣女子对着江大川轻声一笑,“虎煞,果然名不虚传。”人影一闪,消失不见。
花曼曼浑身如被抽空,软软地要跌倒,江大川伸手揽着她,说道,“此人是我所见最为强劲的高手。”
花曼曼弯着腰看着江大川的脸庞,没有诧异之色,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太不真实,她一时间有些心慌,问道,“宗主,这人是谁?”
江大川看看周边断壁残垣,以及痛苦哀嚎的众人,摇摇头,“此人是敌非友。想不到,西疆有这等人物。”
花曼曼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有点太过暧昧,急忙站起来,再左右看看,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这么大动静。”
江大川点点头,拉着花曼曼一个闪现溜了,街上众多武道中人、商铺老板,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他娘的被什么气息一震,接着房子就塌了,人被震飞,武境低的直接被震死,高一点的也是伤痕累累,众人摸着头皮一脸惊愕,这是他妈的天雷炸下来了?不,天雷打下来也没有这么夸张。
花曼曼知道刚才遇到了一个极为可怖的敌人,但见江大川神色潇洒,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反而不惧,有时候想着,刚才自己矫情个什么玩意,多搂一会也好。
江大川却知道,此人武境和自己相差无几,且气息全无,比他当初遇到的陌离更为内敛。
陆乘风正在门口焦急地等着,刚才有家人来报,说是陆安杀了莫老三,跟着街心炸了,不知道怎么炸的,反正炸出了一个大圈子,足足有二十丈宽。
陆乘风当即就急眼了,心想自己等的人别连自家大门还没进就要坏事;江枚直和毛毛反而不担心,刚才的余波虽然没有波及到他们,但他们熟悉江大川的元炁,消散的气息还是被他们捕捉到了一点。儿子陆云正在接待先到家的几个人,但正主还没到呢。
江大川和花曼曼闲庭信步,远远瞧见一个写着陆府的门楣下站着锦绣华服的人,知道这就是陆乘风了。
花曼曼上前两步,左手垂下,拇指扣住无名指,其余三指张开,说道,“江宗主来了。”
陆乘风点点头,左右看看,躬身把江大川领入院子,跟着自己关闭大门,先把江大川引到门后一个门房内,整理整理下摆,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千叶陆乘风,拜见宗主。”
江大川笑着说道,“起来吧,这次来要麻烦你了。”一挥衣袖,陆乘风被一股气息推起。
陆乘风微微抬头,仔仔细细看着江大川,浑身颤动,说道,“宗主,您千万不能这么说,乘风自有乘风的职守。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等您来西疆。”
江大川点点头,“这些年,你们辛苦了。”
陆乘风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说道,“宗主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乘风这几年在西疆,得吾、得宗主之妹照顾,过的也是富家翁的日子。”
江大川笑着说道,“那也挺好。袁真阳已经到了么?”
话音刚歇,房内门帘挑开,袁真阳虎目流泪跪在江大川身前,“宗主,真阳昨日就来了。”
江大川笑道,“你在南离郡干的这件大事,很好,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真可谓一石三鸟。”
此人真是也先的幕僚袁真阳,他得江大川授意,暗自和皇甫元虚商议,先诱世子扶谭入局,后在赌坊自曝行迹,最后消失得无形无踪,挑拨长子扶隐、世子扶谭、七子扶雍三个人之间内斗,因为袁真阳十年前就在也先身边,所以连朱雀王都不知道他竟然是奉武宗千叶的人。
袁真阳自离开也先之后,在西岐不便久留,按花曼曼安排来到西疆;西疆这里有陆乘风,他们要在这里配合江大川。
陆乘风笑着说道,“宗主,袁老弟在也先那边唱了一出,也可以说是一石四鸟,日前朱雀王派人前来和狼丛商谈,我曾明里暗里打探,如今不光是三子结党,互相争斗,就是朱雀王自己也怀疑起了他的亲卫。”
江大川问道,“朱雀王派人前来?他怀疑自己的亲卫了?”
陆乘风恭恭敬敬答道,“正是。十日前朱雀王就派人前来了,一直在和狼丛商议出兵之事,如今被安顿在西苑城内的外通馆。我曾私下问及朱雀王相关事宜,并贿之以金钱,此人告知,朱雀王因为攻打小坝不克,正在查泄密一事,甚至查到了身边的狼骁、莫言。”
江大川见这俩人都在五十多岁左右,还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站着,笑着说道,“我来西疆,很多消息要靠你们,咱们总不能就站在这偏房说话吧。”
陆乘风急忙把江大川领入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