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已经连着抽了几根烟了,屋子里满是烟草的味道,她好像忘记了这里还住着韩霜似的,她凝视着面前的电脑出着神。
“怎么又抽烟了?”韩霜清冷的声音在牧野的身后响起,牧野手忙脚乱的按掉烟头后把电脑的盖子合上了。”对不起,最近工作有点棘手“牧野陪着笑,赶忙找了另一个话题”那啥,明天正好周末,我们去看看房子吧“
韩霜看着合上的电脑,又抬眼盯着牧野的眸子,最终还是欲言又止。“恩”她点了点头。牧野嗅了嗅鼻子,闻到了满屋短时间散不去的烟味,她这才不好意思的抓住了轮椅的把手,“要不我推你出去走走吧“此时外面已经天黑,街上昏暗的路灯照亮了不宽的柏油马路,她们住的这个小巷子里的街坊领居几乎都是上了岁数的人,这样的老旧的房子根本留不住年轻人的脚步,没有人不喜欢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别人是,她们也是。
给韩霜准备了一条暖身的毯子后,牧野抱起了骨瘦如柴的韩霜下楼。
“李大爷,我把韩霜先放你门外椅子上一下哈!”牧野冲着亮着黄色灯光的屋子里喊着,平时李大爷都会在门边放一把椅子,有时候自己躺躺,可是他从来不将这把椅子拿回屋去,在雨天的时候他还会给这张椅子带上一个滑稽的塑料布以防它被雨水打湿。
“用吧,用吧,小肖啊,这么晚了还出去吗?”屋里的李大爷听见牧野喊他,就弓着背戴着老花镜走了出去。花白的胡子证明了他年事已高,李大爷从十年前死了老伴后就一直独居于此,偶尔他的子女会回来看看他,可大多时间,李大爷都是独自生活着,他对住在楼上的牧野和韩霜格外的亲切,这让牧野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一般,柔软的心不由的疼了一下。
“李大爷,您别出来了,外面挺凉的,我带韩霜出去走走,家里闷得慌”牧野给老人解释了一下。
李大爷驾着老花镜凑了凑被放在椅子上的韩霜,突然好想想起了什么。
“你等等,等等”李大爷又转身慢悠悠的走回屋里,韩霜和牧野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李大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过一会李大爷从屋里出来了,他手里握着一叠报纸,剪的整整齐齐。他将这叠报纸放到了牧野的手里。
“小肖,这是我从报纸上看到的烧伤医院,你有空带着小韩去看看,这么托着也不是办法,你看看闺女瘦的”李大爷心疼的瞅了瞅坐在椅子上的韩霜,韩霜不禁感觉心里一股暖流,赶忙答谢“谢谢,李大爷,还为我费心”一旁的牧野也随声附和了一句就上楼去取轮椅了。
“大爷也是个糟老头咯,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点点。”李大爷扶了扶眼镜又瞅了瞅韩霜,“丫头啊,这天气冷了,你可得多吃点,这么冷的天怎么挨的过去”
“李大爷,您也的注意点身体了,天气寒了,别站在外面了,您进去吧,等会牧野小来我们就走”韩霜站不起来她只能用她沙哑且不高的声调搭着话。如果她像正常人,此时她肯定会给老人扶到屋里去,一人在外,被一个无亲无故的人惦念着感动和幸福总能充盈进她的心。
牧野取下来轮椅把韩霜抱进去后,冲李大爷招了招手,“大爷,您进去吧,外面冷,我们出去逛一会就回来”李大爷朝她俩挥了挥手就转身往屋里去了。
“大爷的鞋子湿了”坐在轮椅里的韩霜对牧野说着。“等会早点回来,你去给大爷看看他家里的水管”
“恩,我知道。”牧野丝毫没有意外,她也早就注意到了,大爷的棉鞋表面有刚溅上的水珠。
一说一答对话就完毕了,她俩近几日的话题变得格外的少,而牧野也开始躲避着她什么。牧野见韩霜没有再继续说话,她就随便找了一个话题,“霜儿,明天我们就去看新房子怎么样,买个卧室大点的,然后我去找工人把家里设计的方便点,这样你出门就没有太多的阻碍了。”
“我不想去了”韩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推着韩霜的牧野停了下来。她把轮椅固定好走到了韩霜的面前蹲下身望着韩霜微垂的头耐心的问“怎么了?之前不是还说挺期待的吗?”韩霜看着牧野的眼睛,一时间却无法说出道理来,牧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有什么资格去反对呢?她随即黯淡了眸子摇了摇头就算对牧野的回答了。
牧野抓了抓韩霜的手背,“不要怕,有我呢,新的环境总是要适应一下才行,霜儿,等我帮薛霁月完成那件事后,你就可以出国治疗了,到时候你能站起来,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应该开心不是吗?“这话像是在问韩霜又像是在问自己。
韩霜听了瞬的凝住了眉头,她轻咬了一下牙齿,“牧野,你能别陷得太深吗?”韩霜末了轻轻说了一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牧野笑了笑,她伸手摸了摸韩霜的脸颊,就起了身,“我带你去全面在转转,那里建了不少的新楼,听说百达会在那里建一个广场,到时候又可能会成为大妈们的广场舞新地点了”牧野避开了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她有很多不能告诉韩霜的事情,那怕她发现了,那怕她问她,那怕她恨她,她都不能说。
锦瑜趴在酒桌之上,她的旁边放了一罐罐已经喝空了的啤酒,有一瓶还被撞到,残留的酒渍侵湿了她的衣角都没有发现,以往她一定会暴跳起来。
“呵呵。。。”她冷笑了两声,眼神迷离的望着墙壁,一把夺过一瓶啤酒就又要重新放在嘴边,酒精已经失去了它的味道,它此时就像是在喝水一样,胸口溅起的紧迫感让她急促的喘着气,可是依然阻止不了她给自己灌酒。又喝了一口,剧烈的咳嗽将含在嘴里的酒精强逼出来,她的哮喘总于翻了,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到一丝的痛苦,反而轻松了很多?都说人生苦短,可是为什么她觉得人生的苦那么的长,为什么她总是活在□□控的世界里,她无力反抗,更无力去挽回。
”关笑。。。。呵呵呵呵呵“她醉醺醺朦朦胧胧的呼喊着,喉头的压迫感更胜,好困。。。好想睡觉。。。她的心里在不停的催促着她闭上眼睛。干脆就这么闭上吧。。。。她默默的说着,然后老实的将两只眼睛闭上,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她猜不出那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想放下所有的烦恼干脆就这样长醉不起最好了。
啪嗒一声她都听不见她滑到在油腻腻的地方上的声音,进来的薛霁月正好看见这一幕,她惊呼的让老板报了120。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见了白白的天花板,医院是她第一的反应。插着呼吸机的锦瑜疲倦的扭过头,看见的是病房的门,此时她所在的正是医院的病房,独人独间。
薛霁月同医生在外面聊了一下关于锦瑜病情的事情后就推门进来,正好看见清醒过来的锦瑜连忙到了锦瑜的身边,“醒了?昨天你可吓坏了我。幸好我赶得及时”
锦瑜看着薛霁月的脸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带着呼吸面罩的她干脆将眼睛闭上了,薛霁月她多么不想在看见的脸。
“我通知了关笑,她可能大概就要到了”薛霁月看了看手表。稍微估摸了一下时间给锦瑜说道。霍的一下锦瑜睁开了眼睛,好像一道寒芒射向薛霁月,“你。。。叫她。。。来。。。做什么。。。“勉强的开口道,面罩妨碍了她的讲话,她干脆一把将面罩取了下来,苍白的嘴唇干裂出让人揪心的沟壑,脸上细密的汗珠渗出来,锦瑜撑着虚弱的身体硬是拔掉了输液管扑到了门口,她准备把门锁上,不让关笑进来,虚浮的脚步让她扑在了门上却没有按到把手,薛霁月见状赶忙走过扶着要到底的锦瑜,“干什么乱来,你身体虚成这样,你不能下床的知不知道”
“你让她来。。。干什么!”锦瑜狠狠的说,她恨不得就用嘴咬死和她四目相对的薛霁月。
然而这句话却落在了门外那人的耳朵里,她听清了透过门分飘出来的话语,那是锦瑜的没有错,一下子关笑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她咬着嘴唇仰起头让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的狼狈,稳定了一下她敲响了门。门那头的声音顿住了,压在门上的力量似乎弱了很多,关笑往里推了推,可是随即那扇门啪嗒一声锁上了。
“你走,关笑。。。你走吧。。。”锦瑜趴在门上说着领她痛彻心扉的恳求之言,她不能让关笑进来看见她和薛霁月在一起,她宁愿关笑只是猜测,不曾亲眼所见。
“锦瑜。。。。“关笑的眼泪彻底包不住了,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她抖着声带喊着爱人的名字,可是她却一直在让自己走。
“关笑,我求你,你快走”锦瑜近乎嘶声力竭的说,她大病未愈几乎上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在嘶吼,她一边仇视着薛霁月一边说着领她快要窒息的话。直到门口不再传来关笑的声音后,锦瑜才滑坐在门边。她冷冷的看着薛霁月,“你赢了,你是最后的赢家”
薛霁月咬了咬唇,上去要搀锦瑜,锦瑜却避开了她的手,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边,看着雪白的床单,锦瑜的心里在留着眼泪,可是此时的她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任命般的闭上了眼睛躺回到床上后就不再发一言。薛霁月看着几乎崩溃的锦瑜,她的脸上除了有一丝疼色之外还掺杂着太多复杂的表情,其中有一种叫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