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箭雨还在源源不断射去,他倒在黄泥地面,脸上遍布血迹,连眼珠子都充了血,一身白衣被染的鲜红,身上全是利箭,深深插在肉骨中。
很疼……很疼……
姜姩失声痛哭,站起来跑向他,却是双腿发软摔下,手被石子磨破,她不顾伤痛爬向他。
撑地站起来踉跄往前跑,跌跌撞撞,她没有看错,地上被射成刺猬的人,就是燕行简。
心揪成了一团,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去到他的身边,可无论她怎么跑怎么爬,都觉与他在相隔千里。
她哭到说话都含糊不清,整个身子再发抖,摔了就站起来,反反复复着。
燕行简目光涣散看着夜空,体温渐渐降低,处于濒临死亡的边际。
今夜只有一轮孤月,没有繁星,他曾说过若她是皎皎圆月,那他就是围绕圆月的繁星。
如今繁星陨落,只独圆月高悬。
城墙之上,谢长砚看到突然闯进视野的人,她那红色披风很显眼,手里的弓猛然掉在地上。
“她怎么来了!”他朝着一旁目露不忍而背对的江壹江肆怒问。
江壹江肆这才转过身,看到城墙下惨烈堪比战场的一幕,皆是惊住,今晚上最少射出了一万支箭。
他二人纷纷摇头,此刻有王府侍卫脚步匆匆跑上来,人未到声却传入耳中:“王爷,王妃来了!”
谢长砚有些紧张,六神无主的看向城下,掩在宽大衣袖的拳头握了又握。
王府三两侍卫跑到近前气喘吁吁,二话不说就是跪下认错。
谢长砚置之不理,既来之则安之,他不后悔杀了燕行简,早让她知道早死心,此后没有人再拦在他二人之间了。
思及此,他反而笑出声。
姜姩好不容易跑到燕行简身旁,双腿软得再也支撑不了身体,她猛然跌坐下来。
整个身子抖如筛糠,紧咬发颤的下唇,想抱一抱他,却是无从下手,因为他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箭,只有脑袋和脖子幸免。
泪流满面,只觉心如刀割,像有一把锤子在激烈打着自己的胸膛,喉咙被一口气卡住发不出声音,双手悬在半空发抖到要出残影。
最后抱住了他的脑袋,放于自己腿上,抚摸他带血的脸。
半天也不知怎么开口,哭到肝肠寸断,泪珠颗颗滚下,落在他的脸上,最后无措问道:“行简……你疼不疼啊……”
燕行简两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听到熟悉的声音又强撑着睁开眼。
看到是她,微微张开苍白无血色的唇,用尽力气抬起一只手,姜姩见状急忙拉住贴在自己脸上,他的手以往都是暖融融的,今日只剩冰凉。
“万箭穿心而已……不疼……”他虚弱开口,声音轻如鸿毛。
何止是万箭穿心啊。
见她痛哭流涕,燕行简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疼痛感蔓延全身,枕着她的腿想往里靠了靠,姜姩便把他上半身扶起,抱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