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安静,就她一人在里面。她不知皇甫熠忙什么去了,竟从半下午离开,到现在夜幕降下,星子满天都未回来。
缓缓站起,她顶着高隆起,几乎看不见脚尖的超大腹部,脚步缓慢,往温泉池而行。
考虑到产期将近,他慎重,再慎重强调,绝不允许她独自沐浴,以免发生危险。
她自然是爽快应允,不违背他的意,也不想违背他的意。可是随着产前临近,她的心愈发觉得慌乱。
而慌乱的根源不是因为生产有多么害怕,只是……只是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预感自己可能会……
该死的恶女,都是那该死的恶女,让她心神不安,生出强烈的不安。
那不安,那愈发逼向她的不好预感,自从知晓被下巫术,就一直存于她心中。
压抑,她压抑着那种不好的预感,压抑着不安的思绪,所以总在他面前,在离影他们面前喊无聊,以听八卦度日,从而防止那个预感没来临之前,自个先崩溃掉。
她也有记日记,这也是一种排泄心情的方式,而她不仅仅是排泄,另一方面她想记录下自己每日生活的点滴,记录下他的好,他的宠溺,他的纵容,还有他的爱护和疼惜。
有好多话她说不出,也不能现在就当着他的面道出,基于此,她选择全用文字道出,兴许……兴许他哪日能够看到。
在温泉池边站定,她盘起散落在脑后的如云长发,动作优雅而从容,层层衣裙落地,小心谨慎地步入池水中。
就一会,她就在里面呆一会,然后回床上躺好。
慢慢清洗身体,她眼里渐生水光,那水光自她眼角涌出,顺着她空灵绝美的脸庞滴滴滑下。
真是!她又落泪了!
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她喃喃,“连城,你懦弱了!你懦弱了,知道么?这要是被杰克那一帮子知道,铁定会被狠狠鄙视!”懦弱?呵呵!她是懦弱了,有太多不舍和放不下,由不得她不懦弱,由不得她不落下唯有弱者才有的眼泪。
别让他担心,清洗好身体就起身吧!抹去脸上的泪,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站起身,走出浴池。与之前一样,她同样小心谨慎,以免摔倒。
拭干身上的水珠,换上干净舒适的里衣,返回床边。
躺在枕上,她阖上双眸,不多会陷入睡眠。
静夜寂寂,前院。
皇甫熠负手而立,站在院子中央,望着寢院方向。
“我很担心她,可是那毒女始终无动于衷。”他有觉察到她不对劲,也知那不对劲的源头在哪里,于是半下午借故有事要办,离开王府,到了晓月楼。
洛素罗那个毒女是他吩咐离涵带出府的。
无论他如何相逼,毒女都不妥协——解除生死蛊。
心中又怒又恨,却拿其没有一点办法。
回到府里,天色已然暗下,可他的怒火与愤恨,怎么也平复不下,只好站在这先行疏解情绪,再回寢院面对她。
“王妃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任伯语气温和,言语安慰,“距离一年期限已经不远,到时洛小姐若不答应,我们再想其他法子。”
皇甫熠目光沉冷,“还有法子可想么?”
“爷,有的,一定有的!”离涵这时斩钉截铁道。
周遭好一阵静谧,谁也没有说话。
“王爷,西苑那边今晚怕是会有所动作。”许久,任伯道出傍晚时分得来的消息,“要立即将人处置了,还是再等等?”
“继续留意,有最新情况立刻禀我。”沉黑的双眸骤然一冷,不待音落,皇甫熠已提步走远。
屋里烛光摇曳,看着侧躺在床上已入睡的亲亲娘子,男人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就那么专注地看着。
他已在这坐了两刻多钟,静静地坐着,目光锁在她的睡颜上,无一刻挪转。
睡眠中的人儿,独自一人熟睡的她,和睡在他臂弯中时,有些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