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周海正经过一晚的慎重考虑后,决定接受周筱的意见,第二天破天荒的请了一天的假,揣上存折和刘玉凤两个人又坐着毕大叔的马车去了县城。
家里由三柱陪着周筱看家,毕大叔家的三柱五年级的寒假开学就没再去学校,说宁肯回家干活也不想再去听老师讲的天书!毕大叔家的五个柱子,现在看来只有四柱还有希望能坚持到初中毕业,就连五柱也是厌学的厉害,据说每天在学校里,多半的时间都是在睡觉的状态中渡过的。
周海正一行人又是在傍晚时分才回到家。因为钱款能一次性付清,最后房子的价格以一万四成交。双方都各自找了一个可靠的人做担保,今天一天就已经把全部的手续办好,那家两天后就给腾房。
急性子的刘玉凤一进家门就迫不及待的把晚饭交给了周海正父子三人,自己急匆匆的到安家去找他家那个女儿。
还没到半个小时,刘玉凤就眼睛发红的进了家门。说安家的那个女儿没等刘玉凤把事情讲完就哭了起来,“唉!真的是太可怜了,老实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拉着我的手哭!安家她那大嫂真是过份,高兴的好像甩掉了一个多大的包袱一样,直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走,看那样子恨不得立马让人打包滚蛋才好!我都没敢当着她大嫂的面前说每月还给她开二十块的工钱,只说管吃管住,以后不再麻烦他们一家,就这样都给她大嫂乐得像要快疯了一样,我看了都气的不得了。出来时她妈妈腿脚都不利索了还往外送我,看到她大嫂没在跟前,也哭着直感谢我,感谢我不怕她女儿命硬的传言,还说她女儿终于不用再受她大嫂的气了!”
刘玉凤一边讲一边又红了眼眶,父子三人听了也是心酸不已。
“周天和小小,以后你们要叫她安姨。等她到了我们家后,我们一家人都要对人家好一点,知道了吗?”刘玉凤给儿女们下了命令。
周天和周筱立即点头答应。周海正也在一旁说:“是呀,人活着不容易,在我们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人一下就帮一下吧!”
两天后的清晨,天才刚有些蒙蒙亮。刘玉凤起床后像往常一样,走到商店门外准备检查一下,突然被蜷缩在墙角儿边的一团身影给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安家的那个女儿。“安姐,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怎么不叫门呀?”
“我……我……我怕你们还没起床!”刘玉凤口中的安姐,就是周天和周筱以后要称之为安姨的女人,用细若蚊蝇般的声音磕磕绊绊的回答着。
“快跟我进屋,别在这儿蹲着了!”刘玉凤拉起安姨回到后院。
这时周家另外的三个人也已经起床。周筱看这个同母亲一同进到屋中的女人,身高才到母亲的鼻梁处,也就是一米五八左右的样子。被露水打的有些微湿的头发挽成了一个髻梳在脑后,皮肤黝黑,瘦得像是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显得颧骨都凸了出来,两腮深深的塌了进去,但却不显刻薄。眼神中充满着不安和怯意!上身是一件洗得已经看不出本来花色的粗布上衣,下身着一条也是洗得颜色已经灰扑扑,并在两边的膝盖处分别打着大大补丁的一条黑色粗布裤子,一双黑色的手工布鞋,脚趾处也打着补丁。
看着衣衫有些微湿,肯定是在门外等了太长的时间,以致都能被五月的薄露打湿了衣服和头发。从她双手不停拧动着衣角的动作中,可以看出此刻是多么的紧张。再看刘玉凤手中帮她提的行李——只是由一块打着补丁的破旧花布包着的一个小包袱,周筱从包袱的大小上就能大致判断出,那包在包袱内的至多也就是一套单衣而已!心里不由对她产生了更多的同情。
“安姐,你好!感谢你能来我们家,帮我们照看两个孩子。周天、小小,叫安姨!”周海正也看出了安姨的紧张和不安,先打了个招呼以缓解一下她的情绪。
“安姨好!”周天和周筱同时有礼貌的叫了一声。
安姨显得更加不知所措,手脚好像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了一样。
“安姐,到了这个家,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拘束,我们今天吃过早饭后就去县城,那边还有好多要收拾的地方,今天就都不回来住了!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再回来,以后没什么特别的事,你就和两个孩子在那边!”刘玉凤安抚着安姨过于紧张的情绪。
安姨只是点头,一看就是被长期欺压下和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中所造成的,性格懦弱又有些自卑。
刘玉凤看到安姨那个可怜的小包袱,忍不住在心里又是一阵愤恨,“哼,她那个大嫂真是欺人太甚,这不就是把人给一无所有的轰出来了吗,真是够缺德的!”
“安姐,你和我进里屋先坐会儿吧!老周,你做早饭吧,我得去找些东西。”
“我来做吧!”安姨慌忙拿起一把柴禾就要烧火。
“不用了安姐,我做就行了!”周海正阻止道。
“安姐,今天先不用你做,你和我进屋,我找你还有别的事。”刘玉凤还是把安姨拉到东屋,把她按到炕上让她先坐,自己就找起了衣服。眼看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刘玉凤要先找一些安姨能穿的衣服应对一下。
安姨的身材要比刘玉凤瘦小,刘玉凤的衣服她穿起来显得有些肥大,没办法,由于时间比较急,只能勉强先找几套出来临时的凑合一下,让她抽空儿自己改一改再穿。
安姨怀里抱着刘玉凤给的一大堆衣服,“唔唔唔……唔唔唔……”哭的像个受伤的小兽一般。
刘玉凤握着她干枯满是硬茧的手安慰着:“别哭了,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你就安心的住在我们家,以后没有人会再欺负你、给你气受。”
刘玉凤又快速的找了几套被褥出来。自从家里条件转好后,刘玉凤就给每个人都换上了全套的新被褥,旧的拆洗后,棉花也重新弹过,所以都比较松软干净。
因为县城新买的房子那边有些地方要重新规整,刚好毕大叔家刚种完地,田里暂时没什么活儿。周海正就请了毕大叔带着大、二柱两个儿子,帮忙去那边干几天活儿,并说好了按天结算工钱。开始毕大叔帮忙肯,但工钱说什么都不肯要,周海正说请别人也得要付工钱,别人又不熟,与其把工钱给了别人,还不如让自己人赚,并说如果毕大叔不要工钱就请别人来干,毕大叔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周天叫毕大叔父子三人过来吃了早饭。把被褥包好装上二胶车,同时还有刘玉凤提前准备好的新房那边要用的锅碗瓢盆一类的用具,以及米面粮油和从地窑里拿出来的各种菜干、蔬菜等,再坐上五个人,塞了满满的一大车。
家里剩下父子三人,周海正上班,周天上学,三柱陪着周筱看家,一家人各司其职,一切安排得倒也有序。
刘玉凤五天以后才和毕大叔父子三人回来,安姨一个人留在了新房那边。
听刘玉凤说他们这几天把要干的活都已基本完成。拆掉了两处房子中间隔的砖墙,把两处院子完全打通,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大院子。并且听从了毕大叔的建议,为了安姨和两个孩子住的更安全些,把拆下来的砖头都加高到了院子的外围墙上,并在墙头上面插上了碎玻璃碴子,屋内的墙面又刷了一遍白灰。原主留下来的家俱好一些的都搬到了西边的房内,以后如果有客人来的时候,西边的房子就做客房用。东边这边的房子全部购置了新的家俱,安姨和两个孩子以后就住在东房这边。
“安姐真是个能干的,从早到晚的忙,一刻也不肯歇息,劝都劝不往,干活干净利落,话也不多,吃饭时连菜都不敢夹,唉,看起来真是可怜!”刘玉凤通过几天来的接触对安姨又多了一分的同情和认可。
现在那边只剩下翻土和种菜的活计,这些安姨这几天会把它弄好,周海正和刘玉凤这个周日还要去那边一趟,再送些菜籽等一些必需要用的物品过去。
周筱现在对这个新家也是充满了期待,不过再急也得等到了中考的时候才能看到。
刘玉凤又利用周日前的这两天的时间,给安姨改了几套自己穿过但依然还很新的衣服,其实在周筱的鼓动下,刘玉凤现在的衣服也着实添置了不少,还做了两套新的夏装,准备周日去县城的时候给安姨带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刘玉凤基本保持在每月去到县城的新家两次,不时的给安姨送些粮食及生活用品类过去,也会顺便看一下安姨的适应情况。现在看来一切都还不错,新的生活环境使安姨的状态逐渐转好,人也开朗了一些,据说县城的家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
七月十二号是全省统一中考的日子,周海正所在的学校为了迎合初三学生的中考时间,初一和初二年级的学生已经在七月十号之前考完期末试并放了暑假。
由于全县的中考都要集中到县城去考,周海正带着周天和周筱两兄妹,于七月十号这天就来到了县城自己的新家这边准备待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