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脖子上戴着一个坠玉挂珠的蝴蝶式璎珞,腰上挂着香囊、络子、玉佩等物。行走之间,十二幅绣蝶穿牡丹的大红马面裙,便跟着步子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涟漪。。。头上、腰上坠着的步摇、玉佩却没有一个发出声响。
步伐从容,仪态万千。
满屋子的人看着她,竟都消了声去。
王昉却恍若不知,依旧迈着步子款款往前走去,她看着脚凳上坐着的两人,一样的姣美明艳,一样的令人可憎。。。她的面上挂着一个可亲的笑容,却是朝傅老夫人撒起娇来:“祖母如今有了阿媛、阿佩两位妹妹伺候,怕是以后要嫌陶陶伺候的不好了。”
傅老夫人听着嫡亲孙女这一句,心下一软,就连面上的笑也更浓郁了:“你呀,惯是个胡言的,祖母何时要你伺候过了?”
她这话说完,看向王媛、王佩两人,声也软了几分:“你们下去坐吧。”
这话,便是不让她们随侍了。
王媛脸色一白,忙又抬了脸,看向傅老夫人,娇娇说道:“祖母,方才孙女与您说的趣言,还没完呢。”
她本就是个爱扮娇的,一张嘴也惯会哄人,趁着王昉养病的这几日,她便时常来千秋斋送个汤水,送些自己亲手绣的物件,倒是也得了傅老夫人的几分心。却没想到,王昉来了这处还未有一刻钟,她便被赶下了台。
那她这些日子的功夫,岂不都是白费了?
傅老夫人听她这话说完,却未像往日好言,她面色渐沉,众人知晓她这是快发怒了。
几个丫头忙低了头,底下坐着的纪氏忙软声说道:“这两个丫头是攒着点本事,就爱炫耀。这会,怕是看到陶陶来了,有心想要逗她也笑一笑。。。”她这话说完,看向两人,便又一句:“还不赶快下来,想要与陶陶说话,等回了去,你们姐妹在一道继续说去。”
王媛听母亲说了话,撅了噘嘴,却也不敢不依。便和王佩两人,朝傅老夫人和王昉屈了一礼,才又一道往下排坐去,丫头重新添了茶。
纪氏看着坐在软榻上,仪态端正的王昉,眼神一闪,便又笑着说了句:“陶陶病了几日,倒是比往日更有气势了。这满金陵城,如今怕是都没有人能比得上陶陶的风姿了。”
王昉笑着转向她,她的面容平静,放在膝上的手却稍稍握紧了几分:“二伯母缪赞了,陶陶素来是跟着祖母学习规矩,往日祖母还常嫌我是个笨的。如今听二伯母这话,陶陶心下的底气也足了几分。。。往后祖母若是再说我,我便也可以拿二伯母这话去回了。”
她这话说完,便又看向傅老夫人,娇娇说了句:“祖母,您可听到了,往后可莫再说我笨了。”
傅老夫人笑了,她伸手轻轻点了下王昉的额头:“你个鬼机灵,祖母夸你的话从来不记,倒是说你的一两句总记得深。。。”她握着王昉的手,又细细看了一回,见她气色是大好了,眉眼间却还有些病容,心下便又一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怎么打扮的如此素净?半夏,把我屋中那套凤血玉的头面拿过来。”
凤血玉的头面。。。
众人皆是一怔,她们是知道这套头面的。
不仅她们知晓,便是满金陵城的贵人们也都知晓,傅老夫人有这样一套头面。
凤血玉珍贵无比,旁人便是有个手镯,耳环,也能高兴许久。而傅老夫人却有足足一套,这套头面,曾是傅老夫人的陪嫁礼品。也因为这套头面,即便傅老夫人出身并不高,却也从来没有人敢小瞧她。
这样珍贵的头面,她们很少看傅老夫人戴过。。。
可今日,她却要送给王昉。
无论是纪氏、还是程宜,她们都怔住了。
王昉也怔住了,上一世这套头面,祖母是在临死前交付给她的。
可惜的是,最后她还是未能守护好。
王昉在众人的喘息中,看向傅老夫人,摇了摇头:“祖母,这套头面于您而言,价值非凡。。。我年岁还小,拿着也是浪费。”
傅老夫人看着她,见她双眼清明,心下也有些宽怀。
不惊不惧——
这才是庆国公府最尊贵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