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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人走了进来,后衣领被提起,还在发愣的十五就这么被扔了出去,门窗全部关上,连房间里的气息都被隔断了。
“滚。”
他扶着腰站起来,委屈又无可奈何,只好垂头丧气地下了楼。前辈的师尊刚才看他的眼神跟要杀了他似的,亏的他还想说服这个师祖让前辈收自己为徒,不然给他当爹也行,现在来看,他真是想的太好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敌意,从小到大谁不夸他爱他啊。
拐到竹楼前的小河时忽然瞧见一个穿着藏青长袍身上挂满银饰的男子,他正盯着竹楼看,这身打扮除了乌其还能有谁,十五昨夜去族长家还跟这人吵过架呢。
他小跑到乌其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嘘,大祭司找族长要什么帮助孕育蛇蛋的药,族长不放心让我来看大祭司的伴侣是什么蛇。”
万一是什么不正经的坏蛇妖怎么办,虽然说蛇神是三个月前才被前任大祭司带回来,可能在外野惯了,但现在已经在他们部落安家了,他们要照顾好蛇神的生活的,孕育蛇蛋可是大事。
十五点点头并表示理解,但他的脑子很快就转过来了,直接惊呼出声:“蛇、蛇蛋,伴侣,你们大祭司是蛇?”
“就是那个穿红衣服那个?”
乌其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语气有些不理解,“那当然了,这里就是大祭司的居所啊,你都和你爹来到这了,还不知道吗?”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十五隔着衣服挠挠手臂,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那这个师祖会不会是假的,虽然前辈没跟他说过师祖是蛇妖,但是任谁想都知道修士的师尊肯定也是人吧,总不能拜条蛇为师。
不过,那个大祭司身上也没有妖气啊。
“你要是闲的没事就去别的地方玩,我还有正经事要做呢。”乌其实在受不了身边这个一会儿挠头一会儿蹲下抓狂的少年,他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打算打发他走。
“我不走,我也要看蛇。”房间里竟然还有一条蛇,他刚才看前辈脸色不好,万一被蛇妖打了他还要及时帮忙呢!
师徒俩倒是没有什么人蛇纠纷。桌上有一碗十五送来的汤药和三个通体碧绿的药瓶,李存青一边盯着坐在他对面的越无潮一边将那些药全部吃下。
药瓶里的药是从阿莫那里拿的,越无潮昨夜喂过徒弟一次,被腥臭的药味熏到差点化为蛇形,现在再闻一次他还是接受不了,尾巴被飘在空气里的药勾的蠢蠢欲动。
“别看了,为师跑不了。”
脸色那么难看,反胃好像都快把胃反出来了,眼睛还舍不得从自己身上挪开,可怜也可笑。
“师尊——徒儿错了,但请您……”李存青两手放在膝上,神情严肃,但眼睛里的情绪复杂又脆弱,嘶哑的声音里,哀求的语气听起来都无力。
“求您跟徒儿下山,从今往后,无论您对徒儿做什么,徒儿都甘之如饴。”
他虽然不知道师尊为何会在蛇神部落,又跟这里的人有什么关系,但是心里还抱着师徒一场师尊会跟自己走的想法,打算先求一求。他和十五最多还能待两日,若是再不回北域,他就没有自由了。
越无潮单手撑着脸,眸光忽地一亮,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明日就是濯神节,等部落里过完节,为师要下山一趟。”
他也确实要离开了,总不能一直待在深山老林里当一条蛇,再加上他那具备用的身体还没有拿到,怎么都要跟着李存青。
“师尊!您、您真的愿意——”
……
濯神节对于蛇神部落来说是个很重要的节日,家家户户都供奉着蛇神雕像,到了这天大家要统一将雕像带到蛇神祭祀楼里濯洗。
雕像放了一年,附着在上面的蛇神被各种污浊之气脏了身体,濯神节就是专门洗雕像的日子。至于用什么洗——当然是围绕部落那条河里的水给蛇神洗了以后再分给其他人用来洗雕像。
用自己的洗澡水去洗一堆雕像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越无潮盘在自己的小竹筐里,对于族长拿他去反复涮水的行为,他心头冒起一阵阵火气,偏偏还不能真的扫尾巴走人。
祭桌前跪满了人,屋子本来就小,看一眼都堵得慌,从大清早忙到正午,走了一波又一波人,乌其拿着一盘肉站在一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火气,心疼又没办法,只能尝试给他们尊贵的蛇神兼大祭司喂肉。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濯神时要让蛇神洗七八次澡啊。
越无潮用尾巴将递过来的肉打飞,自己将头埋进身体里。想起还躲在他居所里的两个“外来人”,他烦躁地磨起牙,一个徒弟,半个徒孙,没一个顶用。
不对,那个小鬼算什么徒孙,等下了山他就把他赶走。
天色完全暗下来,一轮圆月挂在夜幕,部落里的大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
在熊熊燃烧的篝火边,摆满了一桌桌饭菜,平日里见过的没见过的人都来了,被迫当大祭司的越无潮和阿莫在众人的围观下占卜。
观星画象,卜占天地,手里的罗盘星象错乱,但阿莫已经向族人宣布了结果。
“好卦,大家放心吧,还没有把蛇神带回家的先带回去,没事做的就去吃饭!”
干枯瘦弱的老头此时精神抖擞,说话时声音洪亮,喜悦传到各处,众人欢呼。蛇神部落大家关心的除了蛇神就是自己的生活,好卦意味着生活顺利。
能吸收灵气修炼的族人大受鼓舞,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只有普通人留下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