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连头带脖颈都紫涨,身子微微颤抖,出道以来首次失态。便是上回在锦绣堂也没如此,当时也只是震惊。
她盯着清哑,才要开口,却被方初给拉住了。
方初也是一时激怒,被韩希夷提醒,迅速冷静下来。
嚷出来,只会更跌脸面。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清哑这句话的含义:他还有一丝廉耻,所以她才问她;换言之,谢吟月毫无廉耻心,跟她说话是对牛弹琴!
他能不愤怒吗?
当时就要不顾一切揪住她。问个清楚明白。
可清哑却安静如常,仿佛这是一目了然的事。
她坦然问:“不然,你心虚什么?”不等他回答,跟着又补问一句。“还是你们学的不是孔孟之道?”
若学的不是孔孟之道,所以仁义和廉耻标准也不相同;否则的话,谢家干的这事一目了然,还需要辩驳吗?谢吟月凭什么理直气壮?
清哑不善言辞,却最是眼明心亮,早感觉方初色厉内荏。其实对于自己所为心虚理亏,落在她眼里就是还知道一丝廉耻;相反,谢家人强势霸道,明明做错了也不肯退让一步,一再对郭家步步紧逼,毫无廉耻和公理心。
所以,她从不理会谢吟风。
谢吟月虽比谢吟风强,也是不择手段。
方初自然充分领略她的意思,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谢吟月见这情形,眼中迸出犀利光芒,迅速冷静下来。
她终于体会到父亲昨晚安排的用意——
郭家,决不能给他们一丝成长的机会,一旦他们爬上来,将不择手段对付谢家;郭清哑,决不能让她在纺织业内放光,否则,她谢吟月将永无升起之日!
她轻笑道:“我刚才说了,方少爷好歹是男儿,因此才对姑娘忍让三分,姑娘还得寸进尺了!真是可笑!若我们真是那不择手段的人,姑娘坟头上只怕长了草了。难道姑娘忘了,自己病危的时候是谁找大夫去救的?还有,在锦绣堂,是谁差点摔个满脸开花,又被方少爷给救了?如今反倒在这里对他出言不逊!”
阮氏恨极,抢白道:“是啊,方少爷是我郭家的大恩人!!先帮你谢家抢了郭家的女婿,气得我小妹大病要死,他再叫人来救,可不就是郭家恩人了!在锦绣堂,他又逼我小妹把织锦让给谢家,可怜小妹又被他逼得晕过去,他再救人,又当了一回恩人。我郭家要报恩,这不就把织锦和织机乖乖地送给他了。多好啊!不愧是买卖人,脑子就是精明,会算计!”
方初在谢吟月说话的时候,便觉不妥,要阻拦她,哪里拦得及。待阮氏一番话出来,饶是他久经考验,老脸皮厚,众目睽睽之下,也是难堪异常。
想要辩解自己救人并非有图谋,又觉说不清。
想要怒争一口气,偏又争不上来——
若是为了脸面而不用郭家的织锦和织机,他万万做不到!再说看也看过了,学也学过了,就算不用也是学过了,还能怎样。
所以,他只好任人打脸了。
反正,这脸已经被打过几回了,还被啐了一口。
然这还没完,不等谢吟月反击,清哑又插话了。
她看着方初道:“伪君子!”
又转向谢吟风:“真小人!”
然后总结:“绝配!”
言语简练精辟,果断利索。
金缕坊掉了一地下巴。
韩希夷再不能袖手,及时抢上前赔笑道:“郭姑娘……”
谢吟月怒了,从来没有人当着这么多人如此折辱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