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总能找到她,即便是在她失去记忆的那些日子里,他依旧践行了诺言。
“他不应该让你来的。”任嘉低声开口。
“我不来的话,就找不到你了。”裴元动作温柔的将人抱进怀里,他有太久没同她这么亲近,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要淹没理智。
任嘉靠在裴元胸口,沉默不语。
裴元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几欲喷薄而出感情,低声询问,“告诉我,在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她同他一起待过的那个小世界是一切发生转变的关键,无论是他的沉睡还是她的失忆,根由都在那里。
可惜那个小世界已经彻底崩毁,连同他的记忆一起消失。
沉睡时第一次遇到的她,没有丝毫曾经的记忆,宛如新人一般,可即便是那样,他仍旧找到了她。
任嘉慢慢抬起头,她面前的裴元还是从前心动时的模样,可一切都早已不同。
“告诉我。”他的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对于任嘉而言,那并不是一段愉快的记忆,或者可以说,那是她所有记忆中最不愿意面对和重温的一部分。
她的眼神有了变化,充斥在那双他所爱着的眼睛里的,是赤-裸裸的痛苦与恐惧。
从遇到她开始,他就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姿态,仅仅只是回忆,就已经难以承受,裴元突然不敢想象在那个世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那会是他最为后悔的事情。
“在那个世界里,我和裴元思结婚了。”听到她平静的声音,裴元才意识到她终于开始讲述那些他丢失的记忆。
“思是为了你,”即便没有记忆,裴元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元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你送我的礼物,思代表着我的思恋思念和思慕,是结婚礼物。”
任嘉第一次知道当年他改名是这个用意,她以为他只是为了以全新的姿态尝试不一样的生活,并没想到他的用意在此。
“然后发生了什么?”导致一切脱轨的根源正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裴元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有预感,让他失控到毁掉一个小世界的真相,到了现在依旧会让他失控。
“我们结婚三年,”任嘉笑了笑,“然后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你消失了。”
“我不可能离开你。”她脸上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有多重视她自己最清楚,无缘无故消失不告而别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你没听过这句话,”任嘉顿了顿,神色平静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当你同一个人走进婚姻,或许很快就会厌倦,要知道,婚姻同爱情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裴元并不认同,但是却未反驳,她的眼神昭示着这是她认定的真相,或许这就是她痛苦的来源,他太清楚她有多重感情。
那么,恐惧呢?
任嘉看着面前充满询问意味的眼神,微微低下了头,“你走之后,我有了知知。”
知知的到来支撑着她走过那段时间,她忙着照顾腹中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来不及去伤感。
没有父亲没关系,至少她要做一个称职的母亲。
“我的孩子。”裴元说不清他现在是什么心情,惊讶喜悦愧疚心疼统统有之,即便他初见那个孩子就有异样的好感,却不敢认定他真的就是自己生命的延续。
生存繁衍对他们而言是再困难不过的事情,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同她有一个孩子。
“我怀知知六个月的时候,遇到了‘天命’。”任嘉这句话一出口,裴元神色骤变,“他们去了那个世界?你遇到他们了?他们做了什么?”
作为意图抢夺小世界能量核心的敌对组织,天命向来不择手段,更何况在此之前不少任务者被蛊惑反水,启明星作为他手下最优秀的任务者,一直是他们拉拢和攻击的矛头。
任嘉眼神晃了晃,在裴元紧绷的视线中,笑了笑,“然后我差点失去了知知。”
这就是她恐惧的来源,身为母亲,没有比失去孩子更令她恐惧的事情了。
裴元压抑着胸中澎湃的感情,他绝对不能失控第二次,更何况,她明显隐瞒了太多,或许一切比他想象得更为糟糕。
“1528,你来说。”逼着她去重新回忆一切已经足够过分,裴元想起那个早已脱离了系统管辖范围的智脑,声音冷硬。
任嘉开口阻止的意图被拦下,裴元将被迫陷入沉眠的人揽入怀中,看向旁边神情哀伤的1528,重复了一次,“所有的,你来说。”
1528看着沉眠的主人和他痛苦的眼神,语气平板无波,“嘉嘉骗了你,事实上,她并不是差点失去知知。”
怀着些微恶意的声音慢慢响起,“真相是,她和知知都曾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