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萨贝达先生,你愿意听我过去的故事吗?”
“当然,我洗耳恭听。”奈布当然要听了,这很可能就是让诺顿康复的契机。
诺顿笑了笑,端起他面前的那杯牛奶,好像它就是一杯烈酒似的,一口闷下肚,将杯底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我原本是一名最底层矿工的儿子,我的父亲是矿工,所以我也是矿工,从小到大我就在充满潮湿与肮脏的空气中生活,这也导致了,我很早就患有尘肺病……”说到这,诺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奈布·萨贝达先生,我喘不过气,每喘一口气,就好像有重物在压迫自己的肺,又好像有针在扎着我的心口,我每次呼吸都能嗅到自己喉咙里反上来的血腥味。”诺顿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痛苦的表情,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脖子。
而看着他反应的奈布,立马站起身,想要抓住诺顿的双手,但还没等奈布靠近诺顿,就自己把手放了下来。
“当然了,我的尘肺病还不是最糟的,奈布先生,更糟的是,当我的父亲死后,或者说更早,当我的父亲重病时,我就一直被矿友们欺负着,我是他们找乐子的对象。他们好像发现了,怎么样才可以让自己的苦难显得不那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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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诺顿激动的站起身,两只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靠近奈布的脸,两只眼睛死死与奈布的眼睛对视。
“那就是看到别人比自己更苦。”
说完,诺顿便重新平静下来,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继续往下诉说着自己曾经的经历。
“那么多年了,我一直秉持着自己心中的善良,无论工友们怎么的欺辱我,我一直都默默忍受着,一直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直到那一天,我父亲重病死了。我的父亲在矿区算得上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矿工了,曾经他在一场矿难中拯救了许多矿友的生命………所以在他死后……哦,奈布·萨贝达。先生,不如您猜猜看他们做了什么?”
诺顿看似打趣似的停顿了一下,询问奈布对整个故事的意见。
而全程一直沉默的听着故事经过的奈布罕见的犹豫了。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诺顿的问题。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往好了讲,“我想那些矿工或多或少都会来纪念他吧?至少……帮着当时的你收尸?”
其实说真的,奈布也不确定,可是至少奈布他自己,他自己这个“战争犯”至少还会帮那些,那场意外中无辜死去的战友们收尸,哪怕自己会面临他们父母的指责。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奈布的回答,诺顿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声的仰头笑着。
而听着诺顿的笑声,奈布的脾气也上来了。
“诺顿先生,虽然您是我任务目标,本次的任务就是让我来照顾您,直到您痊愈康复,但我并认为嘲笑自己的亲生父亲,嘲笑那些至少还记得为您父亲处理后事的矿友们这是一个‘小人’才会做的事。”奈布生气的与诺顿对峙,然而他的话换来的却是诺顿更大声的嘲笑。
“哈哈哈哈……‘小人’?……哈哈哈哈哈………哈啊…奈布·萨贝达先生,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小人’吧。”
诺顿仿佛终于笑够了似的,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像变脸一样,迅速转换了自己的表情,一脸平静的向奈布诉说着下面的故事。
“我当时也跟您的想法一样,毕竟我的父亲救过他们的命,所以当那些矿工来敲我家的门时,我原本是想收拾心情去给他们开门的,但是……”诺顿说到这,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似的。
“但是,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为首的人却一脚踹开了大门,你猜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想要瓜分我父亲最后一丁点的利益,他们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了,包括当时那几个被我父亲救了的矿工,又或者说他们就是整件事情的策划者。”诺顿一边说着,一边高高的扬起了自己的下巴,仿佛就是在嘲笑着刚刚奈布那个可笑的回答。
而奈布也被诺顿说的事情给惊到了,他不敢想象那几个矿工是多么的无耻,竟然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的绝情。
同时,他也不敢想象当时还年幼的诺顿经历了怎样恐怖的事情,不敢想象他是怎么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成人的。
“我当时拼命的阻止,换来的却是他们的拳打脚踢和无情的谩骂与嘲笑声。所以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我丢弃了自己曾经那颗善良的心。我知道了,想要活下去,我就要贪婪,自私,不择手段。”诺顿的胸腔不停的起伏着,仿佛说出这段话,花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奈布看着面前的诺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奈布有一些理解诺顿的精神状况,为什么这么糟糕了。
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奈布发誓,哪怕是在最残酷的战场上,战友之间好歹还会念及着一些彼此之间的情谊的。
丝毫不顾及着同伴之间的情谊,盲目的只追求着利益,跟“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了,奈布也没有责备诺顿的意思,毕竟……一朵白花开在沼泽中,就只有被沼泽吞噬的结局。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化作淤泥与沼泽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