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敛的身子明显僵住。
他心中警铃大作,难不成是萧照夜发现什么了?
萧照夜高傲的头颅像是没有力气般垂下去。
“我大抵是病了,明明都化成灰了,我却总觉得她在我身旁。”
顾敛沉默不言,虽然他也清楚奚沉卿和萧照夜迟早有一天是要相见的,但是最起码现在奚沉卿不愿。
只要奚沉卿说“不”,他愿意替她一辈子守好这个秘密,哪怕是看着萧照夜痛苦一生。
萧照夜看向他,“你为什么不说话?”【1】【6】【6】【小】【说】
顾敛平静与他对视,“你要我说什么?是和你唱反调说奚沉卿没有死,还是顺着你的性子说奚沉卿就在你身旁?萧照夜,就算将来……”
顾敛猛然止声。
萧照夜似乎没有察觉。
“萧照夜,算了吧,现在不用强求,以后也强求不来。”
萧照夜近乎狼狈地别过头,不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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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沉卿拿个外卖的功夫,回来便看到原本昏迷不醒的“商砚衡”靠在了床头,正好对上他静默的眼神,奚沉卿心中骤然一紧。
奚沉卿将食品袋放在桌上,走过去。
“你醒了,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商砚衡”仰着头看她。
不知为何,奚沉卿觉得心头一颤,有那么一刻觉得他仰望自己的模样就像是狗狗对待主人那样。
她很快将这个荒唐的想法从脑海中移除。
奚沉卿弯下腰,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发热。
“商砚衡”下意识躲开,然后保持满眼警惕。
她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从东南亚走出来的流浪人群,说难听点就是亡命之徒,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面对陌生的人,警惕和防备是最基本的。
而不是像刚刚那样。
否则只会让她感到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毕竟是自己撞到的人,奚沉卿努力保持极致舒缓温和的嗓音,尽量去安抚他警惕之下掩饰的恐惧和害怕。
“你别怕,我叫奚沉卿,昨天晚上我开车不小心把你给撞了,是我送你来的医院,这里是s市嘉会医疗中心,你看你旁边就是心跳监测器、血氧检测仪,你低头便可以看到你穿的是病号服,这里的一切都是医院的布置。
我的表述清楚吗?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奚沉卿声音是经年不曾流露出来的温柔,就像初春的第一场毛毛细雨,浸润的不只是万物,还有一个人千疮百孔的心灵。
其实,一个二十八岁身高一米九的大男人,如此羸弱颤栗,在她的心中是被狠狠给敲击一番的。
不知是何原因,光怪陆离之间,脑海中浮现几个人的身影。
三年前将她绑架于跨海大桥的林靳序,那个刚满十九岁的少年,读万卷书却没能行万里路。
二十一岁的奚月,放弃了她最爱的美术和y国皇家学院学习的机会,终是成为了商人……
许是奚沉卿的温柔让“商砚衡”逐渐放松紧绷的姿态,警惕和防备有隐约淡去之势。
奚沉卿嘴角扯出笑意,眼眸中荡漾着缱绻,朝他伸出手,“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商砚衡”直直看着她,好长时间才鼓起勇气将手缓缓放在她朝自己伸出的掌心,却在指腹相触的那一刻犹如一道电流涌遍全身,瑟缩收回手。
“商砚衡”低着头,神情落寞,就像受伤的白狼独自舔舐着满身的鲜血淋漓,不肯接近融入一个圈子,也不肯相信任何一个人。
奚沉卿看得心中一紧。
“商砚衡”扯着沙哑的嗓子,隐约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我……不记得了……”
奚沉卿细眉一蹙,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切切轻语,“那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商砚衡”瑟缩一阵,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