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窗上呼出一口热气,听着电话里传来的语音,在那团白雾上慢慢地写下两个字。
曲池。
她耐心的等着,将这个名字写了一遍又一遍,力气也用的很重,仿佛是要把两个字重新的、深深的刻在心上。一年了,离上一次见面快一年,她还清晰地记得他离开时摸着她的头,对她温存地说着再见。但此别一年,再无联系。她听闻,时间是世上最好的解药。以前她不明白,如今好像懂了一些。时间既然可以让滴水穿石,那么再大的难事也会在时间中渐渐磨灭。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在和她比耐心,谁的耐心久一些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最终毫无悬念,她赢了。
“Hello?”
“Hello?”傅琢玉的心沉落谷底,“曲池,你知道我是谁么?”
曲池迟疑了一会儿,“甜甜?”
傅琢玉深吸了口气,心底是浓浓的失望,“是我。”
她说完这句话后,气氛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她在等他说话,而他在等她说话。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嗯……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找我有事?”
傅琢玉有了想挂电话的冲动,但是她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说:“也没什么,你大概在美国所以忘了春节,今天是年初七,不好意思,本来应该年初一打电话给你祝福的,结果最后一天了才给你打过来。曲池,新年快乐。”
上一次见面,他对她说圣诞快乐,而这一次,她主动祝他新年快乐,其中的苦辣酸甜只有她自己知。
曲池许是被她弄得不好意思,祝福的话也说得有些言不由衷:“新年快乐……甜甜,对不起,忙的都忘了节日。”
“嗯,我知道,你忙的都把我的电话删了,真忙啊。”
“甜甜,我前面那个手机掉了,电话都丢了。”
“呵呵,看来大美帝国治安不太好啊。”
“甜甜,我们好不容易才聊一次,能好好说话么?”
“能啊。曲池哥哥,你这么久去干什么了,为什么都不来一个电话?为什么不回国?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每个节日都记得给我买礼物的。还有,上次在机场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过了这么久了,你应该忘了吧,要不我再说一次?”
“甜甜……”曲池犹豫了很久,傅琢玉静静等着他的回答,最终他终于说了出来,“对不起,我们两个不合适。”
傅琢玉怔了良久,故作轻松道:“为什么呢?我们俩你未娶我未嫁,又是一块儿长大的,知根知底,别人不合适我们还能不合适?”
“甜甜,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的……”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说你不喜欢我是吧?没关系啊,没有感情都能培养出感情,不喜欢也能培养成喜欢。”
“甜甜,你别这样……我有女朋友了。”
最后的五个字仿佛晴天霹雳,没有比这更让她感到震撼的事情,她却不敢表现出来,“哦,是么?哪里人?美国人?怎么认识的?”
“华裔美籍,是我一个小师妹。”
“长得漂亮吗?身材好吗?”
曲池不知怎么开口,只好说:“还可以。”
她似乎也并不过分追求答案,听到他这样说了便是一声轻笑,“哦,那挺好的。祝你们幸福。”
不等他再说什么,她就仓惶地挂了电话,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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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傅琢玉住回学校。最近她和石晋阳的关系微妙而紧张,幸好她不怎么住家里,否则她都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以前至少有季奶奶作伴,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按照他们的关系,大概只能天天对着彼此大眼瞪小眼。
叶桉的电话变本加厉地过来。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开学后的第一周周五,她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口准备回家时,竟然在校门口看到叶桉。
叶桉靠在一辆与上次不同的略显高调的跑车门旁,两手横在胸前,驻足观望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而那些青涩的少年少女们纷纷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和他身后的车上,或诧异或揣测或艳羡。见到傅琢玉和她旁边活蹦乱跳的叫顾什么来着的好像是叶槐的女朋友时,他站直了身体,向远处挥了挥手。但没想到小姑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目不斜视地向不远处的车站走去。
他心里冷冷地哼笑了一声,石晋阳怎么就放心这么个小姑娘自己乘公交车回家,也不来接。
目标没有看到他,或者说直接忽视了他,那他只好主动靠近目标。
傅琢玉根本没看到叶桉,还是顾晓卓发现叶桉,指着越来越近的男人兴奋的说:“大玉儿,那人是不是很眼熟,是不是我们上次去玩你挺感兴趣的那个男人?”顾晓卓用手肘顶着傅琢玉,“他好像往这儿过来了……”
傅琢玉的视线顺着顾晓卓意有所指的手看过去,定了一秒,走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