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张大了嘴。
七小姐……
谁都知道七小姐要死了,寿衣装殓的物件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要死的人,怎么可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周围诡异地安静下来,悉悉索索的树枝摇摆声显得格外的清晰,太阳也藏进云朵里,整个小院说不出的渗人。
眼前这个到底是人还是鬼。
那张惨白的脸上除了阴森没有别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人。
婆子开始打哆嗦。
大白天的,见鬼了。
鬼啊。
鬼……
“啊……”终于有人压不住心头的恐惧,大声尖叫。
“闹鬼了。”下人惊呼着四散逃跑,那婆子也想要逃,却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婆子眼看着七小姐向她飘过来,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让她浑身的汗毛竖起。
婆子打了个冷战,半晌才想起救命的法子,跪着磕起头来,“七小姐,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说闲话,七小姐大人大量饶了奴婢吧,奴婢给您磕头,”婆子双手合十作揖,“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婆子哆嗦成一团,就怕那双绣花鞋来到她面前。
不要来索她的命,不要来……
面前的绣花鞋动了动,婆子全身的血液顿时冲到头顶,她伸出手开始不停地掴脸,“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额头叩的满是青紫,看起来狼狈不堪,边喊边躲,连滚带爬地冲出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童妈妈怔怔地看着姚婉宁。
“七小姐……七小姐……”童妈妈也带了颤音,不由自主地也向后退一步。
心里有愧疚的人才会怕鬼。
太阳从云朵里钻出来,姚婉宁迎着阳光舒服地喘了一口气,不过是站在这里就能看到所有人真实的表情,和她从前坐在心理诊室里一点点地开导病患相比太容易了。
为别人着想不易,为自己着想却是最最简单的事。
姚婉宁将目光落在童妈妈身上。
童妈妈眼睛泛出泪水来,“七小姐,您的病好了,您还活着……”
她当然还活着,“只有活着才会让人害怕。”
童妈妈将姚婉宁搀扶回床上,连忙将桌子上的粥拿来,眼看着姚婉宁张开嘴一口口将粥吃掉,童妈妈这才相信七小姐真的好起来了。
童妈妈从袖子擦着眼睛,“太太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要,只是想要老爷好好待小姐,没想这才几年……姚家有今日都是因为沈家,冲这一点老爷也该护着小姐,”童妈妈越说越伤心,“我的小姐,从今往后我们该怎么办?”
“把给的东西……都拿回来。”
童妈妈听不明白。
姚婉宁宛然一笑,“连本带利的……收回来,让她们……看看什么才是沈家人。”
父亲嫌弃的没错,她说到底还是沈家人,她就用商贾的法子跟姚家算这笔账,给姚家的她要收回来,姚家现在有的她也要拿来。
……
姚六爷房里,六太太寿氏快打着算盘。
“寿衣要四时衣裳,各色绸缎被褥一样也不能少,毕竟是官家的小姐,就算不能出殡,葬的时候也不能寒酸,”寿氏摆弄着手里的辣椒粉,“等沈家人来看的时候,我就用辣椒粉揉红了眼睛,替七小姐可怜几句,让沈家人再出一份银子给七小姐装殓。”
寿氏得意地翘起嘴唇,她的眼泪也是要花钱买的,就让沈家出这笔银子。